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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还嘴硬:“来坐坐!”
“来坐?你不是买醉来了吗?到底有多大的事,能让你这么想不开,撑起那么大胆子,借酒消愁!?”他的目光随即落到木槿的酒杯上。
孙天青这话说得她心中暗自一惊,抬起头看他。自己这是怎么了?疯了还是中邪了,居然课都不上跑到这儿来买醉!一向以学业为傲的自己,如此自甘堕落!今天他要不在不拦着,那自己喝醉了怎么办?就算醉过了,醒过来之后这世界还能怎么样?
“我没事了。”她淡淡的说。
“李木槿,你这倔脾气得改改!自己憋着有什么意思,你和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我也不问。不过你不能这么伤害自己,不值得,太傻了!别什么没学会,先学怎么祸害自己,像话吗!”他声音提得老高,震得木槿耳朵嗡嗡作响。
“我不喜欢他,但是所有人都认为我喜欢他,都在说。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别人的事他们就那么热衷吗?难道他们人生那点快乐都来自于看热闹和说人是非?我真的不喜欢张一鸣,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况且我的另一个高中同学喜欢他——”木槿突然顿住了,她不能把雅礼的事告诉他,转口问:“我说这些你爱听吗?”
她的质疑让孙天青一愣,随即慢慢的笑着点点头。
他记起上次木槿被打的事,两件事前后一回忆,这丫头受委屈的原因也就知道个□不离十了,“你说你高中同学喜欢他,那同学叫什么名字?”
木槿警觉起来,“不说这事儿了行吗,都过去了。”
他想了想,作罢。
木槿抿了下嘴,薄薄的嘴唇变成一条线,“我真是有病是吧!可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希望别人因为我而不高兴!”她说着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清楚内心的矛盾,“你能听懂吗?我挺无聊的对吧。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应该影响我的。我都知道,心里还是过不去,还是难受。我是不是挺招人烦的,还挺缺心眼儿?”她皱着眉,苦恼的的语气不是问他,更像问自己。
“挺好——”他缓缓的说。
“挺好?”木槿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这样,还叫李木槿吗?”
“有些东西需要阅历,才有资格欣赏!”
木槿听完叹了口气,纪雅礼的“阅历”她要等到什么时候!
孙天青安慰她:“人活着要在乎自己,尊重自己的内心。别人喜不喜欢你,讨不讨厌你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懂得爱自己。别人一点点随便的想法就左右你了,那你一天还不累死了。那样你等于失去了自己,懂不懂?”
木槿不胜酒力,一杯下去直觉头昏脑胀,话却越发的多,想找人倾诉。她语无伦次的说:“我懂,可我就是很在乎别人的想法。我就是懦弱,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我假装什么都糊涂,其实我知道,我一直在费力取悦这个世界。我很累,心里感觉有东西坠得慌。我不断逼着自己比原来好一点,再好一点。时间久了,就像皮筋一样,越勒越紧,失去了弹性,收不回来了——我好失败啊——我让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好失败!”她越说越激动,胸腔剧烈起伏,眼眶蓄满泪水,“我努力完美,努力和气,努力忍让,努力保持好成绩,努力让所有人满意,让所有人高兴!我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可还是不能放弃。越这样就越在乎,一点指责或者不满,在我心里就是山崩地裂!我特别累,真的特别累,特别烦我自己,我不喜欢自己,真的不喜欢自己!”说这些的时候,脑中的镜头一直在回放她的噩梦,疲惫和无助的感觉一起向她袭来,摧毁了那坚持忍耐的防线,眼泪不觉间夺眶而出。“所以,别对我太好,没用的——”她看着很远的地方,声音是心灰意冷的叹息。
“木槿,你太小了,看问题太绝对。你不能一味对别人付出,擅长折磨自己。你听没听过一个故事。说夫妻俩牵着一头驴进城,半路上有人笑他们,真笨啊,有驴不骑!丈夫听见,便叫老婆骑上驴。没走几步,又听见有人说,这妻子真不懂得体贴丈夫。于是妻子下来,让丈夫骑,结果还是有路人说,这丈夫真不懂得爱惜老婆。二人无奈,索性都不骑,身后仍然有人说,你说傻不傻,这两个人有驴不骑。”
他顿了一下,循循善诱,“所以,无论你怎么做,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按你自己的意愿生活,人生路是你自己的,用你的脚去走路,用你的小脑袋去思考,不要总是让自己陷入舆论中,为别人所累。还是那句话,凡事要懂得替别人着想,但要为自己活着。”
“我怕——”
“你怕什么?怕失去?怕没有安全感?”
木槿睁大了眼睛,十分恐惧的望着他。那种由心底而生的生冷的怕,他说的怕,又一次找上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她很少敞开心扉,也很少抒怀的秘密。她怕别人了解自己,就好像别人知道的越多,自己就要失去同样多一样。换句话说,她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安全感。
孙天青轻而易举的就看透了她,看破了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