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章
京中,窝在府中揪着辫子打听外头消息的阿灵阿有些急了,他再是如何混不吝也知道这等将皇家**拿来挑事儿可是犯了天家忌讳,便是康熙以此问罪,平日里尚且互相拉扯一把以抗皇权的满洲贵勋亦会相手旁观,只道他咎由自取。。
将拽脱的头发揉作一团,阿灵阿仰躺在软榻上,闭上眼,默念起心经,待得心境安稳几番,方才转念细想如何从容脱身。
此事并非他的手笔,奈何,不肖尝试与人言说,他自己都觉得此事当是他所为,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夜路走多了,容易遇上鬼!
阿灵阿冷笑,只是这世上还有一句话:最了解彼此的人,当是死对头。
散播消息的人是他的门下,消息来源却是坊间,能将那等隐蔽偶然之事从宫中传出,想来除却那佟家贵妃再无二人。其后推手固然不止一人,却都不是他此时需在意的,如今他只消将佟家拖下水,保了自家平安要紧。
翻身坐起,阿灵阿翻检着桌上杂乱纸张,直至日暮西斜方才理出头绪。
抬手揉着额头,阿灵阿叹口气,好些年没这般辛苦,不过两个时辰便头昏眼花,当真是老了。或许,今后家中事宜该让阿尔松阿那小子分担些,也免得这小子将来承了家业却因手段生疏着了道!
抿了口冷茶,阿灵阿的眼神落在案上摞在一处的纸张上,心情好了些,这回的事儿佟家怕也是那隆科多一时起意,布置种种并不周全,不过,如今众人皆以为是他阿灵阿主导此事,便是那从来不肯管事儿的老太太亲命宗人府来清查此事也免不了有人欲顺水推舟,当务之急便是快些寻个合适的人选去将这疑点提出,纵然康熙会不高兴,到底也不能全发作在他的身上,毕竟他可也是受害者呢!
然而,想了许久,阿灵阿眉头复又皱起,惊觉此等生死攸关之时,他能求的人竟然唯有那一人。。
笑里藏刀局中局,到底是谁套住了谁。
自嘲笑笑,阿灵阿抬手抹了把脸,唤了人进来,令人去八贝勒府旁瞅着,且备好轿子候着。
胤禩翻过面前账本,抬眼看过恭顺的立在面前的人一回,笑道:“敬顺当真有心,这账册你拿去让四哥过目吧,其他书友正在看:。”
敬顺面上讶色一闪而过,恭敬的双手接过账本,道:“奴才明白。”
胤禩玩味的看着敬顺的背影,浅浅一笑,他不讨厌敬顺,甚至很想帮他一帮,即使他明白敬顺面上的恭敬温和不过面具,但是欣赏同自己五分相似的人的这点心胸他还是有的。
因着胤禛的克己省俭,三位皇阿哥奉旨办差不过是挤在一间比较敞亮的屋子里,如今,此间内有四位皇子,四位陪侍的郎官,再添上几位笔帖式……满当当的屋子里当真是半点秘密都藏不住,胤禩话一出口,心情最是烦躁的胤祥当下便控制不住眼神溜了过去,幸而胤禩此时正瞧着另一人,没工夫太过计较胤祥眼神中的不敬。
屋子满满,再添上炭盆的烘烤,当真是闷燥难当,胤禛倒是好定力,眼也不抬的接过账册,仔细的看过,难得点点头,赞了句:“很好。”
敬顺谦逊道:“四爷谬赞,这是奴才的本分。”言罢退回自己的位子。
胤禛终究抬眼一瞬,眼神却在被胤禩盯着的胤禟身上停了停便去看胤祥。
对上胤禛的视线,胤祥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抿唇垂了眼。
见此情形,胤禛微微叹口气,看了眼时辰,撂下了手上的笔,转而整理手边账册,这些日子他们兢兢业业的做事,想来便是康熙归来之后有心迁怒也是寻不到缘由,再者,岁末将至,康熙帝宽宏,这催命的差事当是不急的。今儿风冷,又有雪,正好叫着胤祥去他处用些热汤再回宫去。。
胤禛这般几乎明示了按时落衙的动作让众人禁不住侧目视之,只是这视线焦点之人安之若素的模样让人好没意思。
胤禟瞟了眼一旁划弄着纸张走神的胤祥,勾起唇角,眼一转,却又瞧见了胤禩正含笑的看着自己,怔了一怔,胤禟垂下眼,唇边冷笑终究化作自嘲。
拿起面前茶水,胤禟张口便喝,这凉茶该是能让他那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
然而,入口的却是萦苦回甘的温热茶水,胤禟下意识的蹙起眉头,却忍不住又啜饮几许。
这几日各位皇子身边伺候的侍从都候在门外,伺候几人的差事就落在了几位笔帖式身上,那笔帖式也不是会伺候人的,便是有心琢磨了,那等细致入微的功夫也并非几日便可练就,而金尊玉贵了多年的人儿便是着墨都会嫌那浓淡,更何况品茗。
胤禟本来是不肯受委屈的性子,奈何胤礽不在,便是他有千般委屈胤禛也不会管他,他也不会在外人面前露了怯,除却初时蹙了眉头,便再没露出过半点心绪。
这,换了他的茶水的,会是谁?胤禟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不愿去想。
纶布见胤禟摩挲着杯子若有所思,担心他思虑太多想岔了,起身净手,往空置的茶壶中捻茶,提了炉上水壶倾入沸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