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日,圣驾自西安回銮。
恭送圣驾的众人松了口气说笑着散去,待得人影稀松,松阿喇布方才收回若有所思的眼神,抖抖缰绳,自语道:“太懂事招人猜忌,太随意又被诟病,这做人想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不容易!”
敦多布下意识的扫了眼周遭,只见那两步开外的侍从正满面无奈的瞪着松阿喇布的影子,想起松阿喇布胞兄对松阿喇布的无奈纵容,摇头轻笑,咳了声,道:“二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大哥听了又该用不下饭食了。”
“哼,我这么些年好容易提一回进京,他倒是干脆的就给我两个字做回复!”松阿喇布甩了下鞭子,有些懊恼的发现那双同自己相似七分的眼带着担忧在自己脑中晃来晃去,将头扭去看另一处,仿佛这般便可避开那双眼。
敦多布叹口气,他这二哥平日里也是稳重干练之人,奈何每每见着其同胞兄长之后行事便仿佛那等幼稚小儿,着实让人无言至极。
况且,能有这么个让人放心的撒娇耍赖的亲人,当真是羡煞旁人,。
还有,敦多布看着松阿喇布的眼神慢慢染上幽怨:二哥,你这是炫耀!这是炫耀!
康熙西巡回銮的脚程倒是不慢,京中消息日日都有送达,康熙面上虽然不显如何,但其身边侍奉的侍从及臣子却是愈发的来往匆忙,唯有李光地及周平伴驾御前并未挨过训斥,由此众人皆知康熙对京中事由甚是烦恼,心下思量万千,行事愈发小心翼翼,倒是并未太过注意新近得了康熙信任的周平。
毕竟,虽说周平是侍奉太子着实有些年头,到底这么些年来胤礽的詹士府中来来去去的官员不知几许,皇太子从来没特意提拔过谁,而那些得了旁的官职的臣子亦各有依附,更何况,这周平在回京之后便被调去了理藩院,自此沉寂。而在八年之后,新的丝绸之路铺展开来,周平之名被镌刻在青史漫卷之时方才有人恍然明了当年的皇太子到底下了多么大的一盘棋。
回程路上康熙并没太过亲近胤礽,每日里指派了琐事种种与他,自个儿处理政事之时却招了胤俄同胤祯相伴。
康熙如此行事自然让揣摩帝意的众人闹心头疼,心下亦有些不易察觉的恨意升腾:又是这般!皇上将明明白白的好处放在手上诱着人去助其达成所愿,但是,便是最后那个达成了皇帝所想的人能得到的也未必能抵得上他所付出的!这般被坑了多次,若是他们再不长些心眼儿,可是愧对祖上基业!
思量以往旧事,想来这回康熙的用意却不是除了阿灵阿,那么……
自君臣有别,同治天下起,君掌生杀荣辱之权,臣却能看到皇帝看不到的许多,故而,君臣博弈,不过是各有依仗的寻求一个平衡之态,君强臣弱,下一代主君便要清偿上一代主君铁血的债孽,臣势凌君,这一朝代便也离终结不再久远。
只是,有些事,想到与能做到实在不同。
眼见随驾的宗室贵勋中那些个有点儿脑子的熄了煽风点火的心思,康熙方才放了心,转而督促护卫统领尽快返京。
康熙撂下笔,转眼就见自己批复过的折子已然被胤俄胤祯分拾罗列妥当,赞了两人几句便将人都打发了去。
空荡荡的帐子里,康熙轻叹一声,这几日除却问安,他已经许久没仔细看过他的保成了吧?他不过是没宣召胤礽而已,又没下旨不许他求见,怎的——遭了两回拒绝,这孩子当真就不来了?!
真是没良心的小子!康熙正想着要不要让李德全去提醒胤礽一回,就见李德全进了来:“皇上,太子着人将折子送了来。”
看着满满一箱折子,康熙忽的有些心虚,再没心思去追究胤礽为何没来,只摆摆手示意侍从将折子奉上便可退下。
打开一本折子,康熙看着胤礽清逸简洁的字体,心下有些骄傲,他的保成的字迹仿佛又有些进益,看来,这孩子还真是在好好读书。
随手又翻了两本折子,康熙捏着一本折子中的纸片怔愣一瞬,抬眼仔细打量过那装着奏折的箱子,探身将那单独摞在最前的折子搬到自己面前仔细查看。
胤俄走出康熙的营帐,深吸口气,嗯,还是外头自在,这般他曾期待过的荣宠着实将人憋的喘不上气来,真不知道曾经他们兄弟争的到底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他还要同一直冷着脸同他那同胞兄弟相似九分又执迷不悟的胤祯日日相对!他比较想去看他二哥,或者逗逗十五,再不济,同雅尔江阿闲话斗嘴也好!
胤祯微垂着眼,仿佛并未在意周遭,却是一直跟在胤俄身边。
直至胤礽帐前,胤祯抬眼正正对上胤俄疑惑的眼,勾唇浅笑,道:“十哥,弟弟有事来向二哥请教。”
胤俄眨了眨眼,点点头,目视前方,脚步却有些僵硬,小十四那眼神儿可是不太正常,这该是被刺激狠了,不知道他二哥最近驯兽的本事可有进益,能否制得住这小子~
胤礽瞧见胤祯来了也觉得奇怪,倒也不若其他人那般吃惊,指了自己对面的位子便转回刚刚对胤禑问题的解答,其他书友正在看:。
胤祯安静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