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胤礽手边的折子快要批复完成,胤禔小心的起身,提了一旁炭火上温着的水调了花蜜,回头却见胤礽正定定的看着他,两双瞳子撞在一处,空气瞬间滞宁,片刻之后还是胤礽先撇开了眼。
胤禔笑了笑,走到胤礽身边,将杯子递过去。
胤礽垂下眼盯了胤禔的手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将杯子捧在手里小口的啜饮,就是不肯抬头。
胤禔无奈的叹口气,瞧着胤礽身下的太师椅很是宽敞便同他挤坐在一张椅子里,搂着胤礽肩膀,轻声道:“保成,我头天晚上用了花蜜第二日便会咳痰不止,所以……”我不是不领情。
胤礽侧了侧身,低着头只喝水,恨不得将头埋进杯子里,半晌方才闷声道:“谁让你那时候不说清楚的……”
“是是,我该早些说的。”胤禔瞧着胤礽面上的薄红已然漫上了耳尖儿,眨眨眼,转头抬手拢好胤礽批复过的折子放在一边,不甚真心的回道。
听出了胤禔语气中的敷衍和强压下的笑意,胤礽磨了磨牙,看了眼一旁的钟表,道:“大哥,你今次进宫只是送弘昱来?”
胤禔也歪过身子去看那小巧玲珑的座钟,大半边身子都压在了胤礽身上,叹道:“淳儿渝儿年纪大了,我便送了她们进来陪陪额娘。”
胤礽自然明白胤禔在担心什么,想了想,慢慢道:“蒙古诸部近年来倒算安生,皇阿玛该不会给侄女们指了太远的地界儿,正好敦多布有信来商讨他们同内务府的交易,我便问问他那边儿未婚配的儿郎如何,来年你我随皇阿玛出巡的时候,也可考校考校。”
闻言胤禔心中先是一暖,只是想到那敦多布竟给胤礽递了私信,又是着恼又是担忧,犹豫的动了动唇,下意识的拢紧了手臂。
两人挨得太近,胤礽自然不会错过了胤禔的担忧,心中感动,只是这般被胤禔抱在怀里的感觉太过奇怪,有些别扭的挺直了身子,温言道:“大哥放心,我同敦多布往来的信笺都是请皇阿玛过了眼的,待会儿我去同皇阿玛复命的时候便同他商量着写了。”
胤禔点点头,送了搂住胤礽肩膀的手,站起身,面色轻松了些,道:“那我便出宫去了,你打点行装可得多备些皮制的袍子。”
“嗯,记得了。”胤礽亲自送了胤禔离开,笑应着胤禔的念叨,浑然不知廊下站着的众人除了何玉柱皆一副目瞪口呆的僵滞模样。
听说胤禔又去寻了胤礽磋磨好一会儿才离开,而胤礽更是亲自送了胤禔离开,听着侍从虽可以简略了的描述康熙仍是能想象得出两人是怎样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挥退侍从,抬手揉按着额角,康熙虽然自己也不清楚他真正的头疼的是什么,比之这个问题,他更不愿去琢磨他的两个冤家对头似的儿子怎么不过几月的时间便冰释前嫌了,可是他们这举动实在反常的让他不得不去想……
康熙好容易收拢了心神在政事上寻得了清净,又听侍从报说胤礽求见。
叹口气,康熙撂下笔,心里念着儿子们都是债,口上道:“宣!”
胤禔出了宫本是想在兵部应个卯便回府去安慰安慰福晋,不想胤祺瞧见他便冲过来将诸事草草交托与他,急匆匆出了门。
瞧着胤祺的背影,胤禔眨了眨眼,明白他是在担心什么,哂笑一声,转身四平八稳的坐了,方才应对众人的请示。
户部尚书的屋子已然让给几位操持清查账目的阿哥了,众人都躲得远远的,战战兢兢的做着差事。户部尚书同两位户部侍郎挤在近处候着那几位寻不着资料时候的差遣,心下很是憋气,奈何自家人身上也背着债,可是不好惹了几位钦差,只得受着。
胤禟被胤礽和胤俄早先劝导过莫要意气用事,奈何他同胤禛的处事之道大相径庭,查证时着眼角度也很是不同,日日争吵倒也没有重复之处。
可是这等情形被胤禩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心凉,在他看来,这两人争的并非这政事,却是那朝堂上杏黄衣衫的人!胤禩垂下的眼睑掩住眸中的恼火,忍不住在原本对胤礽的嫉妒感情中添上了几分恨意,他耗费了近十年的时间才得来的兄弟,胤礽却只消几日相处便夺去了,凭什么!老天偏颇于那人,天资聪颖,排行居长,千宠万爱,实在由不得人妒之恨之!胤禩长长的吸了口气,掩饰好眸中情绪,抬头正欲劝一劝这两个吵的有些过分声高的人,却见胤祺大步踏进门来。
胤禟正说道激昂处,乍然间却听到了他那从来都是闻言细语与他说话的五哥的低喝:“胤禟!”
胤禟身子一颤,霎时清醒过来,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站起身来同胤禛争吵,不用回头就知道他的五哥此时定然面色不好,只是心里头也委屈得很,抿抿唇,转身对胤祺道:“弟弟给五哥请安。”
胤祺见胤禟住了口,面色方才好了些,扫了眼刚刚揪着胤禟袖子的胤俄和一旁端坐着的笑容云淡风轻的胤禩,沉了墨黑的瞳子,上前几步站在胤禟身前对胤禛道:“胤祺给四哥请安。”
胤禛这辈子除了在康熙和胤礽面前服过软,何曾被人这般顶撞质疑过,今日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