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出來。坐回床沿边。把脸扭了过去。
常思豪进了外屋。挑帘往东里屋來。一抬眼就瞧见秦自吟在那坐着。只留一个半侧脸儿。冯二媛倒站在地下。怀里抱着孩子喜滋滋地道万福。
秦绝响也钻进來。笑道:“大姐。可挺好吗。哟哟哟。这就是我大外甥吗【娴墨:秦绝响一向称呼小常为大哥。近的程度甚至超过大姐。因此内心若承认这娃是小常的儿子。就该叫侄了。叫外甥。在常理上看是正常的。其实另外一层是他只承认这是姐姐生的。不承认是大哥的儿子。】。來來來。让舅舅抱抱。”过去到冯二媛怀里就把孩子接了过來。一边颠着。一边儿笑道:“小沒人要的。认不认识我。想不想爸爸。想不想舅舅。怎么见了我。你倒把脸儿扭过去了。【娴墨:借话实逗大姐。坏种。】”
秦自吟一听这话。倒掉下泪來。提着泣道:“他是小沒人要的。我是老沒人要的。你是我亲弟弟。饶着看人家扔了我们娘儿俩不管。你还有取笑儿。”身子往床上一伏。呜呜地哭起來。【娴墨:病后的吟儿全是女子真性情。比飒爽江湖儿女姿态更让人心肯。】
大伙一瞧这架式。都知道自己不好劝的。唐小夕呶一呶嘴儿。冯二媛、秦绝响会意。都退出來。到对面屋里坐着。隔了两层帘子。就听那屋秦自吟呜呜地哭。常思豪的脚步声溜溜地转。隔了好一会儿。就听常思豪低低地不知说了什么耳语。跟着传來胸脯子被人捶打的空空声儿。唐小男听得真真儿的。小嘴儿抿之不住。“扑”地笑出声儿來。唐小夕暗暗地捅着妹子。示意她不要太失礼。又和秦绝响说起家常话儿。
聊了那么一小会儿。只听常思豪招呼大伙來相见。众人进了东屋。只见秦自吟坐姿已转回來。低着头。妆已重新补过了。眼圈和脸蛋儿还是红红的。唐小男笑道:“瞧瞧。瞧瞧。我就说。早该把你眼角儿那颗痣点去。要不然这一趟一趟的得多费多少胭脂。”
一句话把众人都逗笑了。常思豪把“小沒人要的”接过來。感觉沉甸甸的。看这孩子眉目。肉嘟嘟的倒蛮可爱。有那么两处挺像秦自吟。毕竟是男孩儿。大轮廓上。倒有几分秦逸的影子【娴墨:男孩随妈。女孩又随爹。算下來这孩子正该随姥爷】。瞅见自己。也不哭。叭叽着嘴儿。眨着眼睛。小眼睛一长条。如同柳叶儿。
唐小男瞅瞅孩子。瞅瞅秦绝响。笑道:“瞧瞧。这老秦家生的。就像老秦家人。你瞅这孩子的眼睛。和他舅舅有多像。”
秦绝响讪笑道:“那是。那是。男孩随妈。女孩随爹嘛。”双手往颈后一探。取下一串金链子來。链子头上有个小金锁。他把这金锁套在孩子颈上。笑道:“舅舅也沒带啥东西。头回见面儿。这就算个见面儿礼儿吧。”
常思豪道:“咦。绝响。以前怎么沒见你戴过这东西。”秦绝响笑道:“以前我都是贴身戴在里面。你到哪儿见去。”常思豪拈起这金锁看。手工很新。不像是久戴的东西。翻过來。锁背上錾着一个“秦”字。倘若是他特意新打的礼物。这上面应当錾个常字才对。可见确是久戴的。再说也沒必要撒这个谎。也就不问了。【娴墨:小汤山泡澡沒见着。此时多出这么一挂。竟沒想到。可知小常确实心粗。细节总不注意。换小方必识破。】
秦自吟道:“相公。这孩子是六月十六的生日。到现在百日都过了多少天了。还沒个名字。就等着你呢。”
常思豪挠起头來:“我这点文墨。哪起得出什么好名啊。”秦自吟从他怀里要过孩子來。道:“好。这孩子许不是你的【娴墨:一句无心。反把人心扎透。得有颗多么强大的心能听得这话。然而承得住的。方是成熟的男人。换个不经世事的。早摔耙子骂出门去了。】。你当然不愿给起。那以后他就叫小沒人要。以后你就叫我小沒人要他娘。绝响就是小沒人要他舅。小夕就是……”未等说完。唐小男已经笑倒了。一叠儿声儿地道:“别别别。姐夫。要我说你这名可得快点儿起。要不然。咱们这一家子。光绕嘴就绕死了。”
大伙一听又乐了。常思豪知道脱不过去。抓耳挠腮。吭哧半天。也想不出个名來。只好看秦绝响:“绝响。你读的书比我多。你给起吧。总比我起个不好听的。让孩子带一辈子强。”
唐家姐妹看出來常思豪确是不成。也都附合说是。秦绝响伸出根小指头挠着下颌儿。眼睛往上翻了翻。道:“要起名呢。我这点文墨哪够。不过娘亲舅大。就勉为其难吧。我看这孩子生得壮实。愿意他长命百岁。那。这名儿就叫‘寿’字怎么样。”【娴墨:歪歪心眼子早在买金链子时就打定了】
唐小男笑道:“常寿、常寿。这个名字可是不错呢。”唐小夕也道:“是啊。常寿常寿。就是健康长寿。吉祥得很。”唐根道:“长大了别又长又瘦就好噻。”唐小男弹了他一个脑崩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娴墨:这话我赞成。他吐不出。绝响的嘴里更吐不出。】”
热闹一通。众人留下常思豪夫妻说话儿。拥抱着小常寿出來到秦彩扬屋里报得名之喜【娴墨:有了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折腾好了。头胎这样正常。俩沒生过孩子的也瞎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