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延国。金陵城。
这恼人的雨终于在下了三天三夜后,止住了宣泄。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空气中透着股霉味,让人压抑着的心绪没有丝毫放松的机会。
雨后的皇宫死寂一般,没有半丝生气。
偶有三三两两的宫女穿梭其间,却也是步伐匆匆,纷纷闭口不言。那谨小慎微的模样,更显得这座宫殿的森严和冷酷。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的心情不好,特别是这雨天!
每每这样的日子,皇上都会登上望烟台,看着天空发呆。
没有人知道那年轻的帝王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敢妄自揣度圣意。
景帝年纪轻轻就贵为九五之尊,恐怕四海之内,没有人不羡慕嫉妒他的。
可是,他不快乐!
自两年前从边界而归,大病一场后,就没有人见他笑过。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太子再也不复存在了,活下来的,只是一具冰冷的躯壳。
这样的变化,其实宫人,乃至宫外的人都知晓所为何事,却没有人敢议论。
那个名字,那个家族早已成了整个北延国的禁忌。就连太上皇也放心的以为一切都已经淡忘,却不想,新皇登基自称景帝,一切过去又被重新撕开。
景、景......锦......
如今景帝和太上皇关系每日愈下,若知会如此,不知太上皇有没有后悔过曾经的决定?
望烟台的风很大,呼呼刮过,吹起景帝明黄龙袍。在身后随风飘着,熠熠生辉,好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那一抹黄色,在昏沉沉的天地间,格外显眼。
他就这样站在高高的望烟台上,往事一一从眼前划过,一站就是一天。
他的言语越来越少了,不想说话,不想笑,不想.....
太多的不想不想,只因她不在身边,什么都是无趣。
他想,也许他是老了。
这两年,他却仿佛经历的一生一世。悲欢离合一一尝遍,他是不是可以任性的舍下朝堂,随她而去?
可是,她真的死了吗?
尸骨无存,是不是可以天真的以为只是失踪?
他这样骗了自己两年,然而,探子回报,每每都是失望。
失望多了,也就绝望了......
“皇上!”
忽而,身后传来一阵温婉柔软的声音,他回头,看见那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两年了,她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美若天仙。纵使求亲之人踏破门槛,如今已过双十年华的她,依旧没有出阁的意思。
“雅洛......”
他轻唤,却莫名的想起另一个女子,不由得心头一颤,再次撇过头去。
见他彷徨无助的模样,林雅洛心疼不已。
两年了,无论她怎么努力,他依旧无法展颜欢笑。
她知道那孤傲冷峻的背影后是什么,却从来都不提。
她不想提,那个女子已经离开那么久了,她不想,不想一个死去的人,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台阶很高,她一步一步的走上来有些吃力,然,终究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
俯视城下,才觉得金陵是那么的繁华和热闹,她不由得赞道,“皇上治国有道,百姓都安居乐业。”
皇上,这是她对他的称呼。
再也不是龙泽,也不是太子哥,那些年少青葱的岁月早已随风而过。
他们,早在那一年,再也回不到过去。
听着林雅洛的话,龙泽冷哼,刀刻一般的眉宇深深皱起,“常年征战,恐怕早已是怨声载道,何来治国有道一说?”
林雅洛顺势道,“既然皇上明白,为何不停息战火?”
“朕这是兴兵讨伐,昔日,他玄浪杀我六万将士,今日,朕就是要讨回来!”
“已经够了,皇上,您杀玄浪士兵何止六万?”
龙泽剑眉一扫,“怎么,你这是在帮敌国说话?”
林雅洛慌乱不已,“不敢,我只是希望皇上能开心。”
“这就是朕开心的方式,他们每死一个,朕的欢喜就会多一分。”龙泽冷酷无情的说着,即使是对林雅洛,也依旧冷若冰霜。
见龙泽态度强硬且有些不悦,林雅洛聪明的转换话题,她望着城下,问,“为什么今天城内涌进这么多人?有什么大事么?”
“七夕节快到了,皇太后出资在金陵城举办七夕盛会,各地文人雅士自然慕名而来。”
“原来是七夕节啊,我真糊涂,既然连这个都忘了......”
听着林雅洛懊恼的语气,龙泽并未多言,也不管她是真忘,还是假忘。
只是问,“今天来找朕有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林雅洛说罢,又问,“皇上,七夕那日,也要随同太后主持盛会吗?”
“她的事,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