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小村,远在雾灵山数千里之外,此地与外界隔绝,田地稀少,平时靠打猎维持生活,勉强自给自足,也少有什么新鲜事情。然而,就在这个月里,一个消息惊动了全村。
荒婆居然收了徒弟。
这可以说实现了村中几代人的夙愿。几代人以来,每年都有不少村民跪在荒婆门口,求师学艺,全部被拒之门外,可是今年,居然收了打小没爹没娘的王一六当了徒弟。
王家小院已经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王奶奶一边儿迎来送往,也不忘了瞄着各家的姑娘,盘算着,再给王一六好好挑一挑,一边儿还埋怨自家孙子,这挑媳妇儿的关键当口儿,不知跑到哪去了。
伊阳床上,王一六正挥洒着汗水,“我说王一六,你到底行不行啊,我看着你都觉得费劲。”
王一六一手里托着针囊,另一只手捻这一根银针,对着一张经络穴位图,正仔细地给伊阳施针。
“你小子的身家性命现在可是攥在我的手里,还不客客气气的,来,叫声六哥听听”,王一六找好一处穴位,将针捻好,抬手抹了抹汗,得意地摇头晃脑。
伊阳撇了撇嘴,闭上眼装死。
“嘿,你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就敢跟我扎刺,有本事,在我师父面前得瑟一个试试。不过说实话,阳小弟,师父教我的这套针法,也只能清除你身上残留的阳炎之气,能不能复原,还真要靠你自己。”
“什么意思?”伊阳睁开眼睛。
王一六一脸你不是装死怎么有活过来了的嫌弃表情,说道:“师父说,真正让你重伤垂死的,不是你体内复发的阴气。你体内的阳炎之气与你引下的天火相碰撞,炎气衰竭,与阴气势均力敌,所谓冰火两重天,多活一天算你一天。你的那股阴气虽说能修复你五脏六腑,不过有炎气牵制,收不抵支,维系不了多长时间。”
“那股阴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也问了师父,师父说既然你说是阴气,那就是阴气喽,明摆了就是不想说,我也没办法。”王一六施针完毕,坐到一边,拿起茶壶茶碗,一碗接一碗地喝了起来,“真正救了你一命是那冰蛟吐息,它助长了你体内的阴气,不然,你早玩完了。”
“你直接说该怎么办,啰哩啰唆的,竟说些没用的。”
“我刚入门几天,没学多少东西,师父不说,我怎么知道。”
“那婆婆她......”
“不想见你”,王一六打了水嗝,接过话来。
伊阳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从那天你们见面以后,她都是把事情交待给我,让我去做。”
伊阳又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喝撑了,揉着肚子开始问东问西的王一六,这个没出过大山的少年,对山外的世界格外地感兴趣。
伊阳清理着自己的思绪,现在有几个问题是最关键的。
首先,自己体内的这股阴气是什么来历,父亲是不知情,还是刻意隐瞒?
其次,在地水师卦阵中遇到的看到人影是谁?他说,“只是解了你燃眉之急”,如果指的是阴气化冰修复内脏,那“等你真正见到我的那天,你自然都会明白。”又是什么意思?自己又该到哪里去找他?
还有,自己落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隐约见到一个人拦住了跳崖的伊莹,他又是谁?
最后,也是最现实的问题,那个奇奇怪怪的荒婆又那路的神仙,她所说的是否是真的?
伊阳觉得这几天想的事情,比先前十几年来想的事情加起来都多,自己好像卷进了一桩不得了的纷争,虽然这几年自己过的自由自在,不过,由此看来,自己早就不知不觉地陷入这个漩涡之中了。
夜渐渐深了,本就安静的村落更加的宁静,寒鸦息影,万籁俱寂,伊阳在床上毫无睡意,他反复揣摩着王一六话里的意思。
王一六白日里说,他用针是要清除他体内残留的阳炎之气,让那股阴气焕发起来,如果他的话是真的,那么要想重塑骨骼,只有催动这股阴气试试了,反正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伊阳凝神思玄,他感觉到有股阴寒之气在他的眼窝中旋动,眼前白茫茫成一片,两股白气就像两条刚刚出壳的小蛇,在眼窝中盘旋了几圈,扎进伊阳脑中,冲向他的颈椎,恍若两道闪电流向全身,贯入他全身各处的千万条神经,那千万条神经就像千万里条已经干涸淤塞的河道,却一下子泄入满江洪水,足以撕裂神魂的剧痛在伊阳脑中荡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当伊阳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三天傍晚,天色昏沉发暗,屋中一灯如豆,他首先看到的,就是王一六那张圆脸。
“醒了?你倒好,往床上一躺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事儿都是我的。”
王一六熬着药,手中小蒲扇不断扇着药炉,冬末春初,屋外冰雪还未消融,可王一六只穿了件汗衫,汗水还在不断淌着。
“我要识字、识药,要背书、背图,要练功、练针,还要采药、熬药。你说有没有一种法术,把我一个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