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汗流满脸,半张着嘴巴喘着气,浑身湿淋淋像是刚才水沟里爬出来,费豁亮砸了一下牙根,攥了攥手心,尾随在父亲的背后往家走。
“你老子要去工地还有钢筋箍没扎完,你跟着老子干什么?赶快回家躺一会。”
费尽才很少老子长,老子短,今天是有一点不一样像是把费豁亮救了他得高傲一下,他得张扬一下。
费豁亮笑了笑,慢了下来,看了看身边的人流,说:“这样的老子你们有吗?我有。”
酒的作用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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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吴了时找到费豁亮,说:“出了件麻烦事,西门的工程停了,高德病了住进了医院。”
吴了时黏上费豁亮一起探望高德。
费豁亮退了一步,淡漠地看着,想让领导记起中午的事,九百八的事。
吴了时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习惯性地笑了笑说:“中午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让他想张三,他却想李四。
要脸面是费豁亮的心理痼疾,越是卑微对脸面就越是在意仿佛这是最后的尊严,最后的底线,不然就是乞丐了。
哑巴吃黄连,费豁亮比划了一下白皙的手指,无言而终地上了吴了时的城市越野,刚坐下便要烟抽,很随意却又是很认真。
应该说费豁亮的心态既复杂又凌乱,确实有些变态的意味,或者是畸形,吴了时一盒烟砸了过来,他却点了一支把剩下的还了回去。
这样似乎很体面。
吴了时看了看,幸亏他不知道他修炼的是随性情。
现在是不知道,就像费豁亮此刻并不知道此行医院才是他最大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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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一天——
榆阳房地产商人高德接见了南洲远大集团的黑客杨启。
之前——
高德被远大卷走的三千万,远大做了如数退还,高德相应退还了手里的远大榆阳分支的内部资料。
现在杨启来了,请求高德交出把资料给他的那个人。
说请求是礼貌,桌面上的礼貌。
高德笑道:“出卖的事情我做不了。”
小巫见大巫敢说这样的话。
杨启喝着高德的茶,抽着高德的烟,座在高德的转椅上转动着,看着高德,说道:“请您想好了再说,不要等我离开了,您才说您想好了,那个时候没人听。”
杨启口吻谦和,谦和不等于友好,内陷的眼孔露出目光带着遥远近似远古的气息向着高德做出拜访的姿态。
姿态也是一种态度,碾压的态度,没有咄人的气势却有诛心的暗流,高德不是远大的对手,早就不是,眼下远大把他撇开,杨启没说他要感恩戴德,杨启不讲道理,这次来榆阳是杀人,杀掉威胁到远大内部的那个人,清除后患。
杨启说得很清楚,“您要给那个人挡枪?您挡得了吗?您死了您也挡不了。”
很清晰的一件事:您命都没了,您还要名声做什么?
高德摆了摆造型,算是做了抵抗,做了拒绝,死不要脸得抓起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我住院,那个人自然会来。”
高德突然大声说道:“来了您不认得,那可就是阁下您自己的事情了。”
杨启鼓掌,为他点赞。
有意思,高德这样的大人物还爱这点小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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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停了,高德住进东门医院。
榆阳最好的医院就是榆阳第一人民医院,医院在东门,东方出旭日,旭,生命的意思,于是人民群众有了东门医院这一昵称。
医院很大,高德住在条件优越的小院,与高大的住院部遥遥对立小院矮小了许多,然而在人们心里小院远远比住院部的大厦高大得多,大小区分于人心,人心真是了不得。
黄昏,夕阳洒出最后一抹金色灿烂的辉煌,从榆阳市的上空洒进医院,照亮许多角落却将小院整得很阴暗,树木遮掩了灿烂。
小院早早地亮起灯光,高德病危危地躺着,有气无力地说:“紧缺的材料,今天已经落实了下去,明天可以开工,害得你们买了这么多好东西,来看我。”
像是病入膏肓,离死不远。
确实是心脏病突发,晚一步送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涉及前程,吴了时自然千恩万谢。
出了病房,离开小院,费豁亮点拨说:“领导,装腔作势虚情假意,是不是有点过了。”
吴了时不想与他并列着走,这话没人想听,能不听就不听,躲开就是了。
夕阳的光线离开医院往高处去了,天色依然明亮‘
从病房出来乘凉的人很多,虫子们也早早地出来游荡,蚊子在人流里穿插,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忙碌,从费豁亮的身边走过,一名医生走近费豁亮咫尺间一把尖刀猛然刺进费豁亮的小腹,他以为刺进去了,这么近,而他在他的伪装下毫无防备,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