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贵妃晋封皇贵妃的消息在一瞬间传遍了宫廷每个角落,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秦云念少不得对外称病,免去不必要的应酬。
这一日晨省罢,秦云念倚着贵妃榻仔细核对账簿,瑞珠跪在榻边为她揉腿。薄透的绞珠纱闲闲委地,鳄梨帐中香的气息散了满室,清幽的芬芳随风一转,如梦似幻一般让人魂牵梦萦。珮璇小心翼翼地挑起纱帐,矮身入内。
瑞珠听见动静,回过头一笑,道:“珮璇妹妹来了。”
珮璇微微笑着,走到秦云念的榻前矮身行礼道:“娘娘长乐未央。”
秦云念抬眼瞧着她,抬手示意:“免礼,头上的伤好些了么?”
珮璇默契地跪在瑞珠对面,为秦云念捶着小腿:“谢娘娘挂念,奴婢好多了。”
“那就好,”秦云念仿佛松了口气,语气却是嗔怪的,“你也真是,那天为何要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珮璇低头讪讪一笑:“只有陛下亲眼看见奴婢的伤,才能坐实先太子和嘉贵嫔的罪行,才能帮助娘娘和太子殿下完成大业。奴婢受点伤不算什么。”
秦云念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你也是本宫的心腹,万一有个好歹,本宫身边不就只剩下瑞珠一人了么。”
珮璇颔首低眉,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下:“是,奴婢定有分寸,娘娘放心。”
秦云念看完唐沅芝送来的最后一本账目,揉着额角道:“对了瑞珠,安氏那儿怎么样了?”
瑞珠微微沉吟:“还是老样子,砸了毒酒,撕了白绫,吵吵嚷嚷非要见陛下一面。”
秦云念眸中一沉:“她这是死到临头还痴心妄想。”
瑞珠挑起一小块薄荷膏在秦云念太阳穴边轻轻揉着:“奴婢听冷宫的掌事姑姑说,安氏白天盯着屋顶发呆,一到晚上就不停地喊冤,再这样闹下去,只怕整个冷宫都要被她掀翻了。”
秦云念转了转景泰蓝彩绘珐琅护甲,莞尔道:“既然她不肯就死,那本宫这便去断了她的念想,好好送送这位故人。”
珮璇的手势微缓,抬眼望着云念道:“奴婢陪娘娘去吧,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
秦云念莞尔一笑,道:“也好。瑞珠,你就去一趟慧妃宫里,把本宫核对过的账目给她瞧。”
“是。”瑞珠和珮璇对视一眼,矮身行礼告退了。
秦云念刻意描上艳丽的浓绡妆,着一袭绛紫色百蝶穿花齐胸襦裙,外罩朱色垂柳纹曳地长衫;典雅的寻凤髻上簪了一双玛瑙金钩缠丝东珠步摇,微有光线处便熠熠生辉;耳垂上缀了一双蜜桔色珍珠耳坠。她对着镜子左右端详,这才搭着珮璇的手缓缓起身道:“拿上她当初送本宫的槐花蜜。”
去冷宫的路极其熟稔,只消片刻便来到宫门前。秦云念稍正威仪,直径步入冷宫大门,旖旎的裙裾扫过暗沉发乌的门槛,扬起的灰尘仿佛也沾染了夺目的色泽。
“皇贵妃娘娘长乐未央。”宫人们见她进来,赶忙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秦云念的眼神朝珮璇微微一过,珮璇即刻会意道:“皇贵妃娘娘奉旨看望安氏,闲杂人等一律避讳。”话音刚落,院中之人一下所剩无几。掌事姑姑引着秦云念往西偏殿走去,只见暴室总领太监吴仁贵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她来便跪下请安道:“皇贵妃娘娘长乐未央。”
“免礼,”秦云念眉波不动,平声道,“吴公公可在为里面那位为难?”
吴仁贵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向秦云念大吐苦水:“是啊,这疯妇日吵夜闹,不肯就死,老奴也是急得像热锅蚂蚁团团转啊。”
珮璇笑道:“公公急什么,等娘娘与安氏话别后,您再执行公务也不迟。”
吴仁贵听罢,了然一笑:“是是是,珮璇姑姑说得是。”他将门轻轻一推,门轴随即发出“嘎吱”一声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娘娘里边请,您可当心着,那疯妇撒起泼来不得了。”
秦云念撇了一眼窝在角落里狼狈不堪的安吟茹,淡淡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吴仁贵带门告退。安吟茹见秦云念只带珮璇一个人来,期待的眼神不由暗淡了几分:“陛下呢?”
秦云念的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陛下政务繁忙,没空见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告诉本宫,本宫一定为你转告。”
安吟茹那双妩媚凌厉的丹凤眼一挑,冷笑道:“你会为我伸冤?!”
秦云念不以为忤,笑得愈发温沉:“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安吟茹冷冷一笑,融进了决然的恨意:“我虽落魄,却还不至于轻信你的花言巧语!”她暴怒起来,逼视着秦云念:“明明是你就是始作俑者,还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还因此封了皇贵妃,你卑鄙!”
秦云念挥一挥苏绣手绢,婉转地笑了:“安吟茹,你知道这二十几年来,本宫最欣赏也最厌恶你什么吗?”
安吟茹一愣,神色变了又变,转而轻蔑道:“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秦云念和静微笑,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