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加糖，水温刚好九十度，一切都做得那么自然不经意，却又处处透露出刻意。
她垂下眼眸，淡淡开口：“正好，上次太匆忙，有些事情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今天索性也一并跟你说了吧。”
于是，她把试婚纱那日看到汪美麟和鸭舌帽男人见面的事情简略描述了一遍，可郁佐臣的表情一点也不吃惊，叶小夕顿时明了，他应该也知道了。
“没错，婚礼当天，在庄园里，我也见过美麟和他在一起。”郁佐臣脸上闪过一丝自嘲，“准确的说，美麟一直都跟他有关联，我只不过那天才发现而已。”
他掏出手机，点开视频递给叶小夕，里面是汪美麟和那个叫樊野的男人对话全过程，叶小夕听了一会儿，神色渐渐暗淡起来。
“这和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郁佐臣沉默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自从知道美麟行为有异之后，我就去查了那个叫樊野的男人，结果发现三年前，他是艾比利婚纱店的员工。”
艾比利婚纱店，是叶小夕三年前婚纱定制的地方。
“又或许是我多想了，汪美麟和樊野或许和你的事情根本无关，但无论如何，我们可以试试往这方面推理一下。”
叶小夕双手握紧了咖啡杯，许久以后，她脸色苍白地笑了起来，“佐臣，这件事改天再谈好不好，我现在有些累。”她起身拎着包，连告别也没有说就直接冲出了咖啡馆，一路浑浑噩噩地上了公交。
樊野，樊野，视频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就在几个星期以前，她接二连三接到的恐吓敲诈电话里，分明就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简直一模一样！
叶小夕仓皇得很，没有勇气第一时间告诉郁佐臣这件事。
是巧合，还是……
她脑海里闪过樊野的面孔，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三年前的那个男人真的是他，那么，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最后的得利者又是谁？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经在脑海里隐隐浮现了，叶小夕胸口憋闷到难受不已，眼眶开始发热发红。
汪美麟，你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吗？
一股巨大的惯性忽然袭来，公交车紧急刹车，叶小夕毫无准备地随着惯性跌入了斜对面一个男人的怀里，男人闷哼一声，显然是下巴被她脑袋给磕到了。
叶小夕抬起头匆匆道歉，随即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被撞到的男人清咳了几声，善意提醒着，“小姐，你的头发……”
叶小夕低头瞧了瞧，脸色一赧，原来她有几缕长发和男人的衬衣扣子缠在了一起，只是因为隔得太近，她竟然毫无察觉。
她急忙歪着脑袋试图把发丝解开，哪知道前方又是一道拐弯，叶小夕穿着恨天高，一时之间摇摇晃晃又撞进了他的怀里。
叶小夕急了，顾不得其他，抓住发丝想要扯断，无奈那发丝缠得紧，她这狠命一拽不仅没把头发拽断，反而把男人的衬衣扣子给拽掉了。
一瞬间，空气在两人中间凝固了。
叶小夕试图道歉，无奈司机提高声音大吼一声，“公交车需要半路检修，离终点站还有两百米，请大家下车步行前往。”
一阵沸沸扬扬的抱怨声过后，“哗啦啦”一大群乘客把站在门口的叶小夕和男人给挤开了，叶小夕抓着脑袋四处寻找可怜的男人，可视线被人群挡住，怎么也看不清。
公交车前门，宋然拎着办公包从人群中挤出来，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许久没回A市，没想到这里改变了那么多，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整座城市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唇角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一辆跑车呼啸着驶来，干脆利落地停在他身边，车里的女人摘下墨镜，灿烂一笑，“师兄，抱歉我来晚了！请上车！”
宋然拉开车门坐进去，目光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仍旧在人群中四处打量的叶小夕，眼中的笑意越发浓厚起来。
“芷音，我突然有交女朋友的想法了。”
周芷音撇了撇嘴，“得了吧，师兄身边的女人环肥燕瘦，个个绝色，哪里还缺什么女人，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师兄你到底想交什么样的女朋友啊？”
宋然沉吟片刻，随即粲然一笑，“笨如呆头鹅类型的。”
“切，又开玩笑了。”
伴随着笑闹声，跑车呼啸而过，宋然目光再次掠过叶小夕的身影，忍不住摸了摸剩余的衬衣扣子。
不偏不倚，叶小夕拽掉的刚好是他衬衣的第二颗纽扣。
第二颗纽扣——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只能送给最爱的女人。
他失笑出声，微微摇头，不过是奇怪的巧合罢了，自己居然认真思考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