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乞,谁允许你离我这么近了?”美妇人微微蹙眉,寒声问道。“夜儿是我孩子,如何保护他,难道还用你教我?”
美妇人连发两问,语气一句比一句冷。管家听到美妇人直呼自己名讳,再联想到由八位好手护送先行的马车,脸上一阵喜一阵忧。喜的是对于少爷的安危,夫人早有安排。忧的是此番冲撞了夫人,却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桃林就在前面,丫鬟们已经将木榻安置好,美妇人行到此处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行了,管家你先退下吧。”
夜,将沉。叫做夜幕的刀刃刺破天空,于是天空死了,变成了夜。赤发大汉要了一间上房,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床。一路上面无表情的丫鬟靠着床头,那随时都可能会死去的所谓少爷把头搁在她的大腿上,正昏昏欲睡。丫鬟用手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大汉们将周围情况勘察完毕,确定没有危险后,都下了楼去吃晚饭。
“姐,我不想死。”男童吃力地抬起头,仰望着丫鬟那张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脸。
“弟弟乖,只要为夫人办好这件事,她答应会治好你的病。”丫鬟仍为男童轻轻理着头发,两只手的无名指顺带着,放在男童额头轻轻掠过。
男童沉默,然后缓缓阖上眼。
“可是,他们白天就差点杀了我。我能感觉到那箭头刺啦刺啦地划破空气,就像拉破我的肚皮一般。”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至少,我会陪着你。”
“季夜和我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我非得替他去死,就因为我得了莫名其妙的病?”男童情绪慢慢激动了起来,然后开始咳嗽。
“少爷啊,他是个很傻的人。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让你替他去死的。弟弟,你不要直呼少爷的名字。”
一只苍鹰停在这座客栈屋檐上,夜色更深,大街慢慢陷入黑暗中。苍鹰飞入相隔一座茶楼的另一座客栈中,短发男孩揉揉眼,起身,摊开右手掌心,一团火焰在掌心处缓缓升起。房间充斥着光芒,男孩有些不适应,坐在木桌前,微微眯着眼。随后,其余三人也坐在了桌前,两人提刀,一人握枪。
“此时他们应该在深睡中,我们也都养好精神了,待会行动务必做到迅疾,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短发男孩刚刚洗完脸,换上了一套夜行衣,身后背着乌黑的箭筒。白嫩的脸颊与这身漆黑的装备搭配在了一起,却偏让他穿出丰神俊秀的感觉。一行四人从窗户处跳下,落地时足尖轻点,竟未发出一丝声音。赤发大汉留下一人与自己一同守夜,剩余六个大汉正躺在铺好的地铺上,打着呼噜。赤发大汉有些犯困,向另一人问了一声。
“有烟吗?”另一人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木盒,倒出一些烟草,接着用烟纸熟练地卷出两根烟,给赤发大汉递了上去。
“这东西,也不知柳城夫人是怎样创出来的。她当真是一个天神般的人物!”那人为赤发大汉点燃卷烟,随口夸道。画国只有一座柳城,整个大陆能被称作柳城夫人的只有那雇佣他们的美妇人。随着烟被点燃,赤发大汉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提了提神,赤发大汉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极细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声响。
“叫他们起来!”赤发大汉突然甩掉手中卷烟,接着操起金背大刀,命令道。
床上的丫鬟竟然早就醒了,她怀中的那男童却睡得安详。地上六人立时爬起,也都纷纷拿上兵器,只是没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倦容。门外飞箭至,一人来不及闪避,被射中肩膀,被箭头承载的力量带着后退一步。三人随着飞箭破门而入,赤发大汉这边反应稍慢,瞬间又有三人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