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无字的破旧线装书,是两年前那个离奇暴毙老人的遗物。
那老人死了之后,其随身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无非就是些破烂衣物以及四五十块皱巴巴的人民币。倒是被警察追回的那个大包里面,翻出来了这么一本上面一个字都没有的线装书。
结案的时候,本来警察是想将线装书与那些破烂衣服一起烧掉的,结果被那天正释放的段森给撞到了。机缘巧合之下,段森这位嫌疑犯就“阴差阳错”得到了死者唯一的遗物。
这本线装书,段森在两年的时间里面翻看了无数遍,即便从魔都搬回滨江,他都贴身带着,没舍得扔掉。
每每闲下来,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拿出这本仿佛只是装订好还没来得及落笔的破书,盯着看上几十分钟。然而看来看去,始终都只是空白一片。
经历过昨晚一番离奇,段森也只是突然灵光一闪,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结果,他只是虽然翻了一页,便再也移不开了目光。
随手翻开那页上,影影重重地出现了许多扭捏歪曲的文字,那些字应该是被人以毛毫小笔所书,不过字体实在不能让人恭维,就像一个刚习写字的小学生的笔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不过,笔迹虽然难看,却也是段森差不多都能认得的繁体小篆,那一个个细小的字体并不是安安稳稳落在纸面上,而是仿佛蝌蚪一般,浮于纸面之上,在毫厘的方寸之间不时扭动着,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破纸而出的观感。
所以,这文字阅读起来极为费劲,甚至才刚刚读过一句,一眨眼,就乱糟糟得几乎要忘掉其所言所指。又因为那文字的扭动,几乎只是几眼,普通人就会双眼红肿,泪流不止。
但是即便如此,段森仍然读得如痴如醉忘乎所以,忘了前一句,他就重读,脑袋炸了,他就停下来深呼吸,理清思路之后继续读。
不过左右两页,短短三千字不到,居然让段森这位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读了整整二十分钟。
待到读完,他抬头时,眼之所见已经是模糊一片,就连摆在面前近在咫尺的那碗粥,都不能看得真切。
然而段森心中,却是多了些许想法。
这短短不到三千字所记录的,是一段有关于人之面相的文字,其字里行间所蕴含的道理,可谓玄之又玄,然而其表述方式,却是最最粗浅的大白话。
段森读懂了,看明白了。
大概是因为从小都跟着迷信的奶奶一起生活,免不了接触一些算卦先生、问卜神婆之类的人物,所以段森对于看相算命这一套,并不怎么排斥。
但要说起有多相信,满打满算,却顶多只有一二分而已。
不过,联想起当时初见到那暴毙老人的情景,又结合这两年来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却是对于这无字线装书上所讲的东西,信了七八成。
“小森,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奶奶关切的声音突然响起。
祖孙俩生活久了,各自都养成了一些习惯,老人知道自己的孙儿爱看书,所以每每段森阅读的时候,她都不会开口打扰,只是笑眯眯地在一旁等着。
这一次也一样,虽然,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面,孙儿手里捧着的,是一本无字之书。
“噢……没事,大概是刚才没注意用手揉了一下。”段森支支吾吾敷衍了过去,说完之后,忙低头去喝粥,谁知视线根本无法聚焦,错手一碰,把碗给碰翻了,尤有余温的小米粥黄澄澄地淌了小半桌。
他忙起身准备收拾,却被奶奶抢了先:“你这孩子,眼睛不舒服就等一等再吃嘛,你别动,快点坐好,我再给你盛一碗。”
老人拿抹布擦干净了桌子,然后又给段森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这才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段森。
所以说这隔代人就是容易把孩子宠坏,要是换了一般家庭,估计那些当爹当妈的早就拧着儿女的耳朵数落起来了。
趁着这两三分钟的缓冲,段森的眼睛渐渐恢复了过来,等到他喝完粥的时候,双眼已经再也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
他起身收拾好碗筷,然后面对着老人,正襟危坐:“奶奶,让我好好看看你。”
“好好看看我?我一个老太婆子,有什么好看的。”面对着孙儿正视的目光,老人反倒不好意思了。
段森可不管那么多,伸手抓住奶奶的手,凝眸正视,细细观察起了老人的面相。
正所谓学以致用,他这是想试一试那无字线装书上面所讲的东西,到底准确不准确。
这一看就是十分钟,随着孙儿越来越严肃的表情,老人也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就连腿麻了都没敢动。
终于,段森长长呼了一口气,开口问出了第一句话:“奶奶,您以前跟我讲过,您其实是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小时候家里挺有钱的,对吧?”
老人一愣,眨了眨眼,颇有些不确定地疑惑地点了点头:“在解放前,你太爷爷的确是个地主,我小时候,家里有三百亩地呢,雇着七八个长工。就因为出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