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迪生冷笑着向柜台走来,其他的魂也跟着他呈半包围态势朝我一点点靠拢。
我记起来老板的话——”无论是谁说了什么都不要出声。“于是我屏住呼吸,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还是害怕地浑身战栗。
爱迪生用手指轻轻扣着柜台的实木桌面,说:“出来啊,小东西,我看见你了。”
我沉默不语,下唇咬的生疼。
爱迪生说:“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抓你了哦~”
我害怕了,万一被他发现了我岂不是要受到更凶残的折磨?倒不如我自己出去,常言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原则应该各处都通用的吧。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出去时,牛顿说:“算了爱迪生,我看你是太紧张了。”
爱迪生分辨道:“这里真的有个人!不信我把他抓出来给你们看看!”
牛顿说:“得了吧,你最疑神疑鬼的。就算有个人在这里,咱们刚才这么多魂围着他,他也早吓死啦!好了好了,大家都回来坐下,咱们继续聊天。”
其他的魂一听都纷纷回到座位上,爱迪生也悻悻地找个位子坐下。牛顿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说:“来给我们讲讲你的人间见闻吧!”
我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继续听了下去。
爱迪生说:“我待在人间这几天不像你们这么不老实,所以没遇到什么事情。我就把我听来的一个故事给你们讲讲吧。”
爱迪生说:“最近在这个城市里有个疯子,声称自己得到了一张有魔力的病历卡,可以透视人心。他就拿着这张卡跑到街上,到处窥探人心里的秘密,然后大声讲出来。”
鲁迅说:“还有这回事?”
爱因斯坦说:“不会是阴司那边的哪件宝物被走私出去了吧。”
爱迪生说:“我也不知道。只听说这个人本来是个挺绅士的中年人,家庭殷实,工作职位也很高。只是刚刚离婚。所以有人就推测他是因为离婚才导致精神错乱。“
一直没讲话的达芬奇说:“他自称能透视人心,那他都干了什么?”
爱迪生说:“他把那张病历卡贴在脑门上,只穿了条大裤衩就跑了出来,先是说一个过路的男子想要抢银行,又骂一对青年男女这么做对得起她的姐姐吗,然后就开始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一会抓住个人说他收了谁谁的回扣,一会又指着个人说他正准备做坏事,一会又对着谁破口大骂。”
达尔文说:“如果是这样,那么从生物学角度来看,他确实是疯了。”
爱迪生说:“谁说不是呢?他一直疯疯癫癫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跑,直到一队武警把他抓住他才突然冷静下来,说了一句话。”
牛顿好奇地问:“他说了什么?”
爱迪生说:“这个疯子说‘我知道你们要抓我,我自愿跟你们走。’听起来好像有条理,可仔细想想还是一句疯话!”
大家笑。
爱因斯坦说:“那这个疯子后来怎么样了?”
爱迪生撇撇嘴,说:“后来,谁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人们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即便他不疯,现在也肯定疯了。”
天渐渐亮起来了。
牛顿说:“大家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咱们下次再来吧。现在该走了。”
于是魂们纷纷站起来,排好队,在牛顿的带领下走出面馆,趁着黎明前的深深夜色离开了。
我一直等到他们走远才敢从柜台里爬出来,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腿早已经麻了。
我坐在柜台旁边的地上等待天亮。天明之际,络腮胡子老板才背着包慢悠悠地踱进面馆。
我说:“老板你可回来了,快来扶我一把。“
老板说:“怎么了?你咋摊在这儿了,被他们发现了?”
我说:“没有,趴一天了腿麻了。”
老板哈哈大笑,把我扶起来。说:“我给你找辆车,你回家去吧。”
我十分怀疑地看着他,说:“找的可得是人坐的车!”
老板又大笑,说:“放心放心,鬼车我可雇不起。”
他扶着我走到胡同口,打了辆出租车,把我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