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剑上的罡力极强,生生将铁爪的柄震断。严松双手的虎口尽裂,毛发俱立,眼瞅着对方的利剑电划而来,慌忙屈膝缩项,身子倏的矮了半截,喀嚓声中,头上的官帽被削去了一半,原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哪里想到,大汉的大巴掌,已如泰山压顶拍了下来。
严松本能的举起手中的半截铁爪招架,岂料大汉变招奇快,掌力一收,大脚飞起,嘭的一声闷响,实实在在踢在了这位严佥事的下巴之上,这一脚力量极大,足以折树裂石,严松的下巴骨碎了,整个人飞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坠进了正在燃烧中的茅屋,惨嚎几声,便急着拜见阎王爷去了。
“严兄”恰在此时,鬼手孟雄被火光引来,眼见得密友葬身火海,眼珠子都红了,怪声嚎叫着扑向持剑大汉。子午按穴术发至极限,分按对手九大死穴,阴毒之极。
可是左按右按、上按下按,忙活了老半天,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按着,自己的双臂反倒各中了一剑,虽不甚重,也已是鲜血淋漓,痛入骨髓,再想按也按不动了。直至此刻,头脑发热的鬼手方才明白过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大汉的对手,若非对方处处留手,他的小命早就没了。一呆之下,森寒的剑锋,已经抵在了他的颈口,孟雄这下真的傻了眼,充满恐惧的死鱼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舌头打卷的问道:“你……你是……”
持剑大汉的虎目之中喷射着愤怒的火苗,牙齿间迸出:“姓孟的,看在你师父对我有恩的份上,就饶你一条狗命,快滚!”
孟雄愣了一下,猛的忆起此人,不由得机灵灵打了个冷战,掉头就跑。他所率领的那一路人,呼哧带喘的刚刚赶到,却瞧见头领掉了魂似的逃走,再看地下躺想一大片自己人,脑筋快的先溜,反应慢的跟着,眨眼的工夫,便走得一个不剩。
“师父”陈霜喜极而泣,丢了长剑,扑入了大汉的怀中,恸哭不已。
雷武阳、陈魁伤得都不轻,敌人一去,精神一松,各自瘫了下去。
雷月阳脚步踉跄的走过来,在搭救了自己的大汉面前站定,揉了揉眼睛,迟迟疑疑的问了一句:“您……您是岑大叔吧?”
那大汉注目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片刻,忽的万分惊喜的喊了一声:“你是月阳,你是曾经在浮云轩呆过的那个雷月阳对不对?”
原来,这位突然降临的大救星,也就是陈家姐弟的那位身份神秘,一直不肯吐露姓名的师父,居然就是昆仑游侠岑雪玄。
九年前,穆少根曾两此想玷污神刀玄女,都被他撞上,头一回,脊梁骨上挨了一石头,回去趴着睡了三个月,第二回,腮帮子上着了一脚,结果喝了半年的稀粥,其心中对岑雪玄可说是恨得要命,怕得要死,当他看清楚昆仑游侠的面孔后,差一点没尿了裤子,不跑才怪。
而孟雄之所以拣了条命,全仗着他的师父,神农馆主万俟汉曾经救过昆仑游侠和神刀玄女綦毋竹。鬼手双臂皆伤,没个一年半载休想再跟人动武了,也算是对他不小的惩戒。
“霜儿,你娘呢?”岑雪玄眼望已经烧落了架的茅屋,一颗心缩成了一团,神情紧张的问道。
陈霜已是泣不成声:“娘先前在屋里来着,爆炸起火以后,一直没看见她出来……”
“爹”雷武阳爬到父亲雷鹏的遗体旁,痛哭失声。月阳姑娘也奔过去,跪倒在地,泪挂双腮。
岑雪玄强忍满腔的悲愤,赶过去为已陷入昏迷的陈魁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少年的身上,并未发现太大的伤口,知道是由于内力虚脱,再加上极度的悲痛所致,方松了口气。
又过去察看武阳的伤势,昆仑游侠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年轻人已经气息奄奄,再不救治,必死无疑。急忙封住几处重伤创口周围的穴道,以止住失血太多,并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为其敷涂包扎。然后,扶年轻人坐正,出掌抵在武阳的背心命门,源源不断的推入真力,总算将年轻人拉出了鬼门关。
陈霜帮着悠悠转醒的弟弟敷药裹伤。雷月阳则流着泪,为大伯雷鹏以及死难了的同门,逐个理好头发衣衫,擦净脸上的血污。
昆仑游侠抹了把额上的汗水,放眼已成废墟的陈家,和神情悲切的几个年轻人,大声说道:“孩子们,你们的亲人没了,家也没了,这一笔血债,要记在狗贼穆少根的头上,要记在满清兵将和他们的走狗帮凶身上,来日,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眼下,这里已经成了是非之地,不能再呆了,咱们得赶紧把自己的人葬了,离开这儿,另外找一个栖身之地吧。”
一个时辰之后,安葬了汪氏、雷鹏等人,岑雪玄背起雷武阳,陈霜和雷月阳一左一右搀扶着陈魁,下了灵岩山。由于武阳的伤太重,经不起长途跋涉,一行人连夜赶路,上了数十里外的东洞庭山,选了一处地势险峻的山岭落脚。用了两天的时间,搭起来几间简陋的茅屋,住了下来。因为这里是太湖义军频繁出没的地方,故尔用不着再担心清军来搜捕。至于穆少根之流,别说他轻易找不到这里,就算他弄准了地方,相信就是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再来触昆仑游侠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