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在冬季,亨特的铺子里却燥热不已。沃日和亨特再也没办法愉快的歌唱,因为他们身边多了一个喋喋不休的茜。
沃日几乎快要发疯了,不是因为茜无时不刻的骚扰,而是她骚扰的手段,如果她直接把沃日推倒在地,然后·····
他肯定毫无怨言,可是这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女武士,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几十次几百次在沃日的耳边重复,就算她的声音再悦耳,沃日都宁愿去聆听荒野巨兽的咆哮。
“小沃日,姐姐那里有······”
神啊,她就不能换个其他的说辞吗?这片大陆的吟游诗人都死光了吗?可供使用的词汇贫乏到了这种程度?!
沃日只能不停加大手上力度,妄图压制住茜几乎用上斗气的美丽嘴唇。直到后背湿透,汗毛根根倒竖起来,他手不住的颤抖着,强忍着回身一锤子将茜抡出去的冲动,笑着说:
“亲爱的茜,请您安静一下,好吗?”
“呼······好吧,休息两分钟。”
茜总长呼一口气,总算坐在椅子上,闭目不语。两分钟,也就个沃日敲个几十下,而茜的呼吸就好像钟摆一样精准,掐着最后一秒睁开眼睛。一气呵成的说道:
“小沃日,姐姐那里有好多的锤子,各种各样的锤子,最好的锤子······”
亨特浑身一哆嗦,花白的碎发和胡子颤抖着。以他两百年来磨砺出的耐心,终于也濒临崩溃了。他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到到茜的面前。
叫她坐下,后倒上了两杯酒,自己坐在茜的对面,语重心长的说:
“茜啊,这个孩子我就交给你了······”
沃日脚下一软差点栽倒,茜则恰好相反,差点激动的跳起来,她再度给亨特行了个大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兴奋的冲向沃日,准备拎起走人。
“停!你等等,要想带走这孩子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亨特打断了茜的动作,茜身形一滞,站的笔直,神情恭敬,静待发落,那模样,好像亨特叫她脱光衣服,她也会毫不犹豫。亨特喝了一口酒:
“阿沃在外面也没什么亲人,我担心他孤单,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照顾他,既然你这么欣赏他,那就嫁给他吧!怎么样?吼吼吼······”
沃日和茜皆是一瞪眼,异口同声道:
“不行!”
沃日脸上涨得通红,他只听过童养媳,亨特居然还想来个童养夫。先不说他对茜没有一点那方面的兴趣,就说两个的年龄差,也不太合适。
茜那精雕细刻的五官也揪成一团,眼神很挣扎。
一个未来的铭文师,和自己的幸福,客观来讲前者或许更有价值,可是,作为女孩她有着比国家更重要的东西,爱情就是其中之一。
但同时,她也是一名帝国骑士,骑士信条上说······哦,见鬼的骑士信条,那东西早在几百年前就被魔能武器撕得粉碎了。
沃日凝眉,拍了拍茜的肩膀,认真的说:
“茜,你走吧。我不会跟你离开的,这里有我的家人。”
茜浑身一松,有些失望,也有些惺惺相惜。
她再度伸手,这一次举得很高,沃日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有所不同了,他笑着将手挥出,两只大小不一却一样漂亮的手掌,拍在一起,紧紧握了握。
茜临走前,对亨特说:
“大师,我知道,在您看来,我们手中的剑只会夺走别人的生命。可我始终相信,它是能守护一些东西的,就像您以前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回来。”
亨特没有说话,也没有目送着茜。
沃日代替他做了这些,而且,他发现茜的背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大许多。之后的时间里,两人都埋头和铁砧上的东西较劲,没有说话,也没有唱歌。只有金属的碰撞声在屋内回响。
过了许久,亨特若有所思道:
“阿沃,我这样是不是对你有点太不公平了?也许茜说的对,你应该得到更多。”
沃日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亨特的头,他知道这样的举动并非不敬。
“当初要不是你在林子发现我,我早就死了。我已经得到够多了。崭新的生命,还有快乐的生活,有老亨特,还有莉迪亚,这些已经足够了。”
亨特没有被沃日的言论感动的泗涕横流,叹了口气,说: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个世界。”
“我们只是铁匠。”
沃日微笑,无论跟着茜能得到什么,他都不能抛下亨特,在他心底,这个长胡子老头早就和父亲相当了。亨特挠了挠头,觉得孩子单纯也是好事,能快乐度过一生,比什么都强。
而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即便它是严寒的冬天。
在居民的期盼中,长达小半年的冬季,总算结束了,大地转暖,北荒原也显现出它生机勃勃的一面,天空蓝的通透,阳光温和,照的村子里杂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