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航从北郊的别墅到蓝调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他是个天生的赛车手,即使在人潮拥挤的市区,只要不堵车,也能游刃有余地抢道,这点就像讨女孩喜欢,扮酷耍帅他也无师自通一样。他看了看手机,出发前告知店长如果亭亭离开蓝调就要打他电话,还好没接到店长的电话,那亭亭一定还在这儿,一直躁动的内心顿时安稳了许多。
蓝调是个带着古典格调的酒吧,中西文化在这里融合的贴切自然,外面是复古的欧式阁楼建筑,它的原型是高逸航在德国特里尔城郊一个葡萄庄园拍摄的旧式别墅。大厅很宽阔,黑白色的装修风格简约大方。
正对面屏风的底纹是古色古香的中国泼墨山水画,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蓝调俩个字,墨痕被黑色的塑胶打磨的精致雅观,笔法也飘逸飞扬,虽无章法可言却别有一番韵味,却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感叹如此喧嚣的帝都内竟藏着这般溢着安谧古风气韵的酒吧。
高逸航看着这俩个毛笔字,抿了下嘴角,眼中蕴出暖意来。想起那双纤细白皙的素手轻握着狼毫笔行云流水般地写出这俩个灵秀洒脱的大字,高逸航的心好像被那双手一点点地挠着,痒的难受,也舒缓不得。
走过镶嵌着琉璃吊灯的走廊,他便听到酒吧的歌手在演唱Frankie Valli的my eyes adored You。
my eyes adored you
oh,I’ll never lay a hand on you
my eyes adored you
Like a million miles away from me
You couldn’t see how I adored you
高逸航一眼就看到那个他熟悉的背影安静地坐在红木材质的吧台上,那双让他魂牵梦绕的玉脂白的手正优雅的拿着杯颜色好看的苏格兰苏打,手指修长,指节像是被打磨过的玉石一样漂亮剔透。
不知是不是已经醉了,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是喜是悲,眼底映着酒吧里斑斓的灯光,一片迷离。他坐过去,要了杯血腥玛丽。
顾亭亭扭头看了看这位不速之客,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一弦清冷的新月,“高老板,你怎么来了?”
高逸航用手遮住她的双眼,“别这样笑,还不如哭呢。”
顾亭亭那俩扇宛如蝶翼般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是么?很难看吧......”
高逸航把她的头拉倒自己宽厚的肩膀上,轻声道,“所有人都会陪你一起笑,但是我会陪你一起哭。”
橘黄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的一排水晶玻璃坠子吊灯上洒下,一片片地散落在木质地板上,有种落日余晖的暖意。酒吧里的人并不多,大多在圆木桌旁安然的品着酒或彼此低声私语。
That no matter how the years unwine
still I reminds about the girl I miss
and the love I left behind
干净的男声轻绕在酒吧的各个角落,高逸航没想到蓝调新招的乐队竟能把这首经典的英文老歌演唱得如此淋漓尽致,眸光向舞台扫过去,讶异地发现他们都是些不大的男孩子,看着那些少年在舞台上尽情地绽放着自己的青春和梦想,他真是打心眼里羡慕这样奔放的青春。
其实他这么大时,也有梦想的,说出来可能不会有人相信,因为那么不把真心和感情当回事的自己,竟然做梦都想和一个女孩儿一直在一起。
肩膀上似乎有些凉凉的湿意,却让高逸航的心尖灼的生疼,他多想伸手抱抱这个心尖上的人,安慰她,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可那双手却在要触到她的肩膀时,被自己生生地顿住,然后默默地垂下去,就像从未有过方才的意乱神迷。
自己已经答应过她只做朋友,真的不敢唐突了她,若是以后无法做朋友的话,那自己就连这默默守护的资格都没有了。
高逸航叹了口气,不再想那些费心的东西,开始眯着那双桃花眼观察吧台上自己那杯血红色的Bloody mary和亭亭橙红色的scotch soda,笑道,“亭亭,你看咱们这俩杯鸡尾酒多像果汁啊,只看外表又有谁会知道它们是用烈酒混成的呢。假作真时真亦假,人间正道是沧桑。”
顾亭亭听到他故作深沉的歪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大公子,拜托你多读些书,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诗也被你捏在一起。”
高逸航看到她梨花带雨的脸上映着笑,心情也明朗起来,“这俩句可不都是情诗嘛,放在一起又押韵,我觉得好很。”
顾亭亭无奈地俩眼朝上一翻,白了高逸航一眼“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是毛爷爷的诗好不?你竟然说是情诗!哎,没文化真可怕!”
高逸航觉得自己真他妈犯贱,被人嘲笑加翻白眼还乐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