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外头已经露出了些鱼肚白，我径自着了衣衫，坐在红檀木雕花镜前，脑海中充斥着还是昨晚上的事情，怎么都挥散不去。索性老嬷嬷也来的早，我才坐了没多少时间便已经来我房中。
左右宫婢在我眼里也都长得一个模子，不太认得真切，只是任由她们麻木地为我梳妆打扮起来，然后一身宫妆，细细一瞧，我这野丫头倒也的确是极美的。宫婢和嬷嬷只是附和着我，似乎对我蛮生疏的。
我唇边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温和道：“圣主何时会来看我？”随之一脸殷切地看向她们。
房中人皆是一笑，有一容颜明丽的宫婢上前巧笑道:“公主多虑了，这会子圣主正在早朝呢，公主是咱们这红城当中唯一的掌上珍，圣主心里欢喜的紧，得了空自然就会过来了！”
我傻愣愣地哦了一声，用了膳之后便径自出了寝殿去外头逛逛。
“公主起得着实早，昨夜可歇息稳当？”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不仔细听来，还真是有些像冬日里的暖阳，和煦照人。
我转身，昨夜的尴尬之意并没有在他脸上体现出来，而我本就是脸皮厚实的女子，更没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出于礼貌地挤出一计微笑:“康王起得也早！”
“公主有心了，才不过一日，便连本王叫什么都晓得了！”他呵呵一笑，深黑色的眼中划过一抹不解何意的幽光。
我缓缓地蹙起柳眉，脸上怡然自得的笑意尴尬地消失，稍作思忖便开口说道：“也算不得有心无心，只是昨儿个听明妃姐姐提起过，便记下了。”
褚岩一听我这语气不屑的话，眉眼微微一皱，手指小心地在我的鼻尖上蹭了几下:“明妃娘娘是还年轻，你呢，你有多大了？”
“过了年便十七了！”我抬头看着他道，这人看着冷冰冰的，想不到还是挺愿意闲聊的，我本就不是个憋得住话的人，如此闲话家常倒也正合了我的心思。
“本王十七岁那年，还在边关！”他看了看远方又瞅了瞅我，有些绵长地说着:“那时候也是小男儿家家的，看着边关连个鸟鸣声都是哭哭啼啼的，便是日日夜夜都惦记着咱们燕都的笙歌玉鼓，柳绿花红！”他说着还眉目一挑，颇有些眉飞色舞的骄傲。
我一双大眼珠子焦急地盯着他，想听他说说燕都，说说我只在梦里才游玩欣赏过的帝都。他仿佛听到了我心中所想一般，一双狡黠轻浮的凤眼中凝着一丝笑意，与我对视了好一会儿，我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嘴唇，有些慌张地避开他的目光。
这厮倒好，干脆就低下头打量着我，我转过身子避他，他也不嫌无聊，跟着我胡乱转。我一撅嘴，掉头就走。
褚岩歪着脑袋盯着我几乎要埋到地里的面庞，小声说：“看你这粉嘟嘟的小脸上头荡出一层红晕，还真是讨喜的紧！”
“什么？”我一时气息有点烧热，这人昨儿个晚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这前后还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人也变得忒快了些。我转而一想，现在自己也并非是山间的野姑娘了，怕他作甚，干脆昂起头道：“康王莫要忘了这是宫里，是红城，说话时候还是注意一些好，免得什么时候祸从口出！”
听我宫里的一个嬷嬷说，齐宫又叫红城，至于为什么这么叫，她也没说，我暗暗猜测，大抵是因着这里都是红墙碧瓦吧！然则这红城的春秋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懂的，更不能做到深谙此道。
“嗯，你这丫头倒是有趣的紧！”他耐心地应了我一声，细细一瞧，这俊雅的脸庞上绽出浅笑，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我这脸上细小的变化，忽然间他眼锋一转，注视着侧前方。我出于好奇，也跟着望过去，隐约感觉有一股子热热的气息在腮边荡漾着，很是难受，我皱了皱眉头便往边上一转，双颊正好擦过他的唇。
“啊，你轻薄……”我瞪大眼睛瞅着这人，一只手错鄂地捂着侧脸，方才他分明是刻意钻了空子来占我便宜。
“公主可想去看看燕都花色？”褚岩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一道狡黠的弧度，眼眸中悄然划过一丝挑逗的笑色，又意味深长地瞧着我的面容，仿佛料定了我会对此很有兴趣一般，不过事实上我也确实很有兴趣。
我撅着嘴抬眸偷偷瞄了他一眼，正巧他也看着我，我紧紧咬着唇，有些委屈，也有些懊恼，表情更是恍惚地一塌糊涂，眼神飘忽道：“听宫里的嬷嬷说，没有圣主的旨意，宫中女眷是不得私自出宫的！”话是这么说了，但是语气之中分明在阐述着，我的确是恨不得有个人想上个好法子将我弄出宫去耍两圈。
褚岩微微思考了下，说道：“所谓宫规也都是人定的，更何况公主亦不是常人，自然是没问题的。”
“是现在就去吗？”我佯装平静地说着，其实心里头早已有千万头烈马在奔腾了，巴不得这会子就可以马上飞出红城外头去瞅瞅。
“现在？”他皱了皱眉头，面色之上涌现着难以说明的为难:“这青天白日的，恐怕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是去偷鸡摸狗偷情通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