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她说道。
他点点头,伸手按灭床头灯,她在黑暗中睁大着双眼,静静等候,直至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平稳的心跳,这才掀开被子的一角,一点点直起身。
月光从窗外透入,照在床沿,清冷得让人心里发寒。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项链,放在掌心慢慢捂热,俯低身躯,摸索着靠近他。
四叶草瓣上的钻石熠熠发光,如永恒的悲伤。
“知道我弟弟是怎么死的吗?”她轻声道。
“我父亲原本想立他做继承人,所以在他出生的三个月后,带他回了巴黎。”
“可是,他死了。被我叔叔派人害死了。”
“我父亲把他放在酒店的床上,下楼去买了点东西,回来的时候,我弟弟就断气了。”
“我那时候太小,所以根本不记得,我曾经还有过一个弟弟。”
“直到十八岁的时候,看到妈咪留下的遗嘱,我才知道真相。”
“那时候,我也很想报仇,很想很想,想到每天深夜冷汗涔涔的惊醒,却更明白如果我真的回巴黎报仇,一旦暴露了行踪,也许还没走出机场,就会死于非命。”
“我明白你的恨,非常非常明白。”她道,“因为这个,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你。你做了我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我一路看着你在鸿禧攀爬,就像是在看着我自己一样。”
“你看。”她无声地笑,“我们两个,有多像。”
她看着他的睡颜,安静地坐到天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起身离开床榻,收拾好所有个人物品,一个人走出房间。
电梯直降至大厅,她走出酒店大门,随手叫了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去哪?”
“阳明山全文阅读。”
车子平稳驶离希尔顿酒店,她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厢后座,没有回头。
门房里没有人,佣人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早回来,耽搁了好一阵才给她开门。
“小姐昨晚去哪了?”佣人哈欠连天地开了门,等她走了进来,又立刻推上厚重的雕花铁门,“少爷打了一晚上你的电话,你都关机。”
她笑容如常,“我回家了,手机可能没电了吧,我没注意。”
“咦,好像有人来……奇怪,谁这么早?”
她浑身一僵。
跑车的引擎声轰鸣着由远及近,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他跌跌撞撞地冲出车来,“张雅薇!”
她转过头。
“张雅薇你给我出来!”
佣人被他吓到,飞快地落锁,他双目赤红地冲上前来,抓住铁门猛力摇晃。
“我去取消婚礼!我和你私奔!你这样不声不响悄无声息地把项链还给我!是什么意思!”
她返身走近,和他隔着铁门对望。
他气息浊重地瞪着她。
“婚礼……你取消得了吗?”她平静抬眸,“两家的长辈都知道了消息,婚礼的场地订了,喜帖印好了,消息……今天应该也会见报。”
“你怎么会知道?”他用力抓紧铁门,指节泛白,“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登出来,你怎么会知道!”
“我和司徒琳见了一面,她给了我一张请贴。”她笑了笑,柔声道,“你们的婚礼,我会去参加。”
“没有婚礼!没有什么狗屁的婚礼!没有……”他吼道。
她微微瑟缩,他察觉了她神情的异样,话音嘎然而止。
“你去结你的婚。”她低下头,沉声道,“有一种事情很奇怪,你做了,会觉得心里空荡荡,可不做,又会一辈子活在梦魇不得解脱。报仇……便是如此。就算你的人跟着我走了,你的心也会一直留在台湾。那么,我要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做什么?”
他喘息着看向她,她抬起头来,嫣然一笑。
“所以,就算你取消婚约也没用。因为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尉临风站在窗前眺望,她呆坐在床沿。
“他还在。”尉临风回过身。
她揪紧了床单,低下头,打了个电话。
“黎扬?……来阳明山一趟,帮我把一个人带走……谁?你来了就知道。”
尉临风滞了滞,转身继续看着窗外。
一个小时后,两辆黑色轿车呼啸着驶来,几个黑衣人急急忙忙地冲下车,上前揪住还挂靠在铁门上的人影,却被三拳两脚闪开。
黎扬见势不妙,终于下了车。
“住手!”
黑衣人听令退开,简立文喘息着跌坐在地上,黎扬瞪大了眼走近,抬头看了看铁门里的白色建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说呢,随便什么宵小之辈,她也舍得惊动我。原来是你。”
简立文呵笑着抬手捂住脸,肩膀抽搐。
“走吧……”
黎扬弯腰拉住他,却被一把挥开,黎扬气极,忍不住便提高了声音。“你还不明白她吗?她那种性子,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