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重贵听了,顿时吓懵了:“怎么,怎么他…他…他也…他也这样…他也投降了…”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回头便往后宫跑去了,
桑维翰看着,只便摇头顿足叹息道:“君不君,臣不臣,亡乎哉,亡乎哉,早听老臣一句话,不要跟辽人闹到这个田地,也不致今日这个下场,早听老臣一句话,不要相信杜威冯玉那两个小人,也不致弄到如今这个地步……”一面说,一面摇头叹息,只好领着李谷,回身出宫而去,出得宫门,茫然四顾,
李谷道:“桑大人,时势如此,你我已是无力挽回的了,还是赶快回家安置一下家小吧,”说罢,便匆匆告别,回家去了,
桑维翰自语道:“国都亡了…那里还有家呢,那里还有家呢……”说着,独自踯躅御街之上,只见街道之上依旧有行人往來,两旁民居的百姓,多有站到门前张望的,
看到这里,读者也许要问:现在不是辽兵來打汴京吗,打仗不是乱杀人的吗,怎么汴京的老百姓还敢打开大门,站到街上看热闹,各位读者有所不知:就是古代打仗,也有它的规矩,凡是沒有交战对抗,开城纳降的城市,原则上都是不会胡乱杀人的,更何况是国都,敌国如果打算仍然在那里作为首都的话,进城之后,也不会在那里胡乱杀人,此次辽人进军汴京就是这样,耶律宏齐早就吩咐萧翰:约束兵将,不管汴梁是战是降,进去之后,不许烧杀抢掠,要保留一个完好无损的汴梁,再说,那时的老百姓久经战乱,都是行家里手,一听到是开城投降,都打量是平安无事的了,因此,都放大了胆子跑到街上瞧热闹來了,
不一会,只听得一阵马蹄踢踏,人声喧闹,北街那边,來了一队人马,前面一面大旗,上写着“忠心报主”四个大字,后面一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着一员将军,來到近前,看得真切,这不是张彦泽么,满街百姓都看着奇怪,不是说他投降辽国了么,怎么这下子回來忠心报主來了呢,难道他是假投敌,真救主,都聚拢街上,议论纷纷,要看个究竟,
那挤在人丛中的桑维翰见了这番情景,听了众人议论,又想起刚才听衙差报告说张彦泽,傅柱儿两支人马进城來了,他们的人马进了城就闯进一些大户人家和官员家中抢掠,抢到的金银财宝就往家里搬,哪他们现在打的这个旗号又是干什么的,煞是大惑不解,难道是衙差报信有误,于是,便忙分开众人,來到街心,堵住张彦泽马头,拱手问道:“张大人,不是说辽兵來犯我汴京了么,你领的这支人马,又打着忠心报主的旗号,莫不是前來勤王的,”
那张彦泽正洋洋得意,坐在马上,忽听有人呼唤,抬眼一看,见是桑维翰,便停下马來,对桑维翰道:“原來是桑相,好教你得知,俺带了人马不是來勤王的,而是來擒王的,你來的正好,俺就让你立个头功,你赶快带俺的人马进宫劝石重贵速速投降,出城迎接大王,也给你记上一个头功,”
桑维翰听了:这家伙原來是真真的降了契丹人,如今是带了辽兵來抓皇上的,气不打一处上,“呸,”了一口,骂道:“你既是降了契丹,带了辽兵來抓皇上,哪就是投敌卖主,亏你还有面目打上个旗号说什么忠心报主,你身为晋臣,你这心是对谁的忠,报的是那个主,进得城來,还明火执仗,大肆抢掠,明明是一伙强盗……”
张彦泽听了,哈哈一阵大笑道:“桑老头儿,你这就真真的叫做胶柱鼓瑟,食古不化了,俺原來虽然是晋臣,如今归顺了大辽,就是大辽的臣子了,俺旗号上的忠心报主,自然是报大辽王的,刚才俺去抄沒那些贪官污吏的财产,那是拿來劳军的,你咋的连这个也不懂,”
桑维翰听了,又一连“呸,”了几下,说道:“乱臣贼子,天下间哪里听说过这样的歪理,”回过头來向街上围观的百姓问道:“你们这些汴京的父老乡亲们评说评说,像他这样叛主投敌之人,还打上个忠心报主旗号,这岂不是玷污了忠字的大义吗,这礼义?耻全都不顾,哪里还说得上个忠字……”
话未说完,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有人说道:“老相公,这个年头还有谁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的,听说当年咱们的老皇上为了当皇帝,在辽王的帐外跪着求了个通宵达旦,才求到辽王认了他当儿皇帝,这还不是不顾羞耻吗……”
又有人抢着说:“桑相公,就说当今皇上,趁着老皇帝咽气那会儿,搂着他婶子就进房睡觉去,你咋的又不敢去说他……”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这一阵阵哄笑本不打紧,却惹恼了那张彦泽,这张彦泽此次降辽,受命带领兵马进入汴京,心想已为辽主立了头功,必然得到重赏重用,因而目空一切,趾高气扬,不料却被桑维翰一再揶榆奚落,忍不住无名火起三千丈,喝令士兵:“小的们,这老不死的活得不耐烦了,你们快给我把他砍了,”
众士兵听了,一阵乱刀齐下,把桑维翰砍翻在地,众人见了,吓的一哄而散,
正在这时,只见后面冯玉领着一队亲兵,狗颠屁股般的匆匆忙忙的赶了上來,对张彦泽说:“张大人,你的人马先别进宫,这里有左贤王的手谕,令我先进宫向皇上招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