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是躲不开,也无所谓。”
“你倒是不在乎你的命。”
白凤嗤笑一声,偏开头。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透出来,在白凤干净俊秀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我倒是忘了,你命大着呢,恐怕除了粉身碎骨,你都能活过来。”
卫庄没有反驳,当然也没必要。流沙中谁人不知,他们的首领,是从地狱最深处走出来的魔神。而这个魔神,是不死之躯,能伤他的人或许不少,但是能杀死他的,却不存在。
“或许粉身碎骨也不一定?”
卫庄这话有点像喃喃自语,但是白凤却听到了。
“怎么,你经历过?我记得你伤得最重的,也不过是被韩王囚禁的那段日子。”
“……也许,那只是我的错觉。”
“什么意思?”
卫庄并不打算多说,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疯魔时候的幻境。但是白凤并不打算放过他,因为直觉告诉他,卫庄这“错觉”非常重要。
“到底是什么意思!”
卫庄继续沉默不语,白凤磨了磨牙,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喊出那个他很不喜欢,但是百试百灵的称呼。
“告诉我吧……二师父。”
白凤深刻怀疑每次他有求于卫庄的时候卫庄的沉默都是为了逼他喊这个称呼!而白凤讨厌这个称呼也是因为——卫庄你丫目的太明显了混蛋,想当年你丫可是多次逼迫劳资改投你门下来着,其实你丫更想让劳资喊你师父喊师父为师娘吧坟蛋!
白凤无数次庆幸自己少年时期的执拗且经得起诱惑,所以现在……卫庄大人你要是喜欢师娘这个名号的话在下真的不是很介意多一个师、娘!
不过白凤也知道要是真的敢对着卫庄喊“师娘”,估计就算师父在场他也免不了被狠狠蹂躏打击报复,所以说果然二师父这个虽然比起最正常的师叔来说比较二的称呼是俩人都能勉强接受的。
“我并不知道那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
虽然确实有那段记忆,但是其实那时候卫庄并不是完全清醒的,所以眼前的一切都带着强烈的主观色彩。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第二次魔障之后的事情。”
白凤从树枝上跳了下来,站在距离卫庄十步远的地方,神色倒是有些严肃。卫庄的“魔障”他当然知道,只要是经历过的人,回忆起来都是不寒而栗。而偏巧,卫庄仅有的三次魔障,白凤都在场。
第一次魔障,大约就是唐嘉以身饲剑的那次。就是在这片树林,就是在白凤踩着的这块土地。白凤以为当初师父是以鲨齿杀了卫庄,但是实际上,卫庄连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觊觎鲨齿的人太多了,即使当时是卫庄拿到了鲨齿,却还有不少人抱着偷袭或者其他的心思。而卫庄那时候也确实很惨,鲨齿穿心而过,任谁都不会觉得那个少年还是活着的。
然而当鲨齿被人拔了出来后,便是炼狱降临的时候。没人想到那少年会赤红着双眼大开杀戒,所有闻讯来争夺鲨齿的人,都成了这块土地的肥料。
天是红的,土地是红的,树林是红的,连少年也是浴血的。鲨齿仿佛是吸收了人的血液,红的妖冶。白凤是唯一没有染血的,在这一片红中,倒是白的相当显眼。
当时白凤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卫庄却在挥剑时,从魔障中清醒。没人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只是从那以后白凤就跟着卫庄,进入韩国禁卫营,然后一步一步成为禁卫军统领,成为流沙的四天王之首。
第二次魔障,是三年前。韩国国都被秦军包围,是卫庄带着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那时候卫庄也是浑身浴血,仿佛从地狱深处走出来的妖魔。是杀性激发了魔障,即使已经脱离了危险,卫庄依然是不分敌我的攻击,最后逆流沙流沙几乎一拥而上,还是黑麒麟听着白凤的吩咐变成唐嘉的模样,才给白凤一丝机会近身打晕了卫庄。
当然代价是白凤头一次负伤严重。
至于第三次,嗯,不提也罢,反正每次情绪过于偏激的时候,也就差不多是魔障到来的时刻。好在卫庄很擅长控制情绪,若是心性不稳的,恐怕早已成了只知道杀人的皮囊了。
“我记得我打晕了你,然后一直到你清醒,赤炼几乎算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了。”
“所以我才说,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梦境。”
卫庄一点一点的回忆,其实对于卫庄而已,那段记忆虽然痛苦,却未必不是美好的。
“我记得我似乎醒过一次,是疼醒的。疼痛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只有片刻。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却记忆尤深。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身体整个被人拆散,然后重新组合。那时候虽然说是醒着,但是不管是意识还是其他,都很模糊。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地方是个简陋的茅屋。”
卫庄在斟酌措辞,而白凤却有些等不及了。
“你见到他了,是吗?”
韩国虽然灭了,但是流沙的伤亡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