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够了，黄小妖终于安静了下来，扭过头望着窗外亮的有些晃眼的阳光，微微皱了皱眉。有时候心意总是无法控制，她明明知道再这样纠缠也不过是悲伤的结果，可还是忍不住又任性了一次。
接下来，她不能再这般任性，因为语晗终究要回到自己的轨道，不得不将她忘却。只有如此，对他对她才是最好的结果。
“晗……”她轻轻推开他，欲缓缓抬起头，望向他的眸子。
第一眼，她就爱上了他的眸子，那时候是那样的纯净无暇，干净的仿佛从没遭过浸染的雪莲，只是简单的看一眼，便能忘却所有的烦恼。可现在，那眸子却变了颜色，深不见底，如穿越了时空，幽深沉重的如千古深潭，再也不能找到任何的颜色可以将其晕染。
可他却将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只让她看到他漂亮的锁骨，动作亲昵的一如从前。
“晨，不要说了。”黄语晗说，浅浅的笑意在房间里氤氲，“等你了结完这里的事情，我们就离开吧。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放弃所有，你说好不好？”
放弃所有？这所有里包括了他们的身世。
这是被人所诟病，被世界所唾弃的事情，她不敢，但无时无刻不在渴望。
“等我……”
还未等她说完，嘴巴便被捂住了，他很清楚，她要说什么，所以拒绝让她说下去：“晨，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我一直在这里，会一直等你。”
她默默点头，有些话终究无法说出去。
就算明知不可以，还是无法松开手，就算松开手，也无法让他获得想要的幸福。左右都是矛盾，不如闭上眼睛，糊涂一些。
她默默点头，复又摇了摇头。
他浅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揉了揉自己的脸：“傻丫头，快回去吧，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她低着头，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的脚尖，默默的安静。
可他却催促道：“回去吧，早些了结这恩怨。”说完，揽着她的肩，送到门口。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黄小妖有些不适应。他竟然会赶自己走，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她真的希望，她对他已经不再那样的重要，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猛然扭过头，刚好碰上他笑靥如花的脸，灿烂的有如盛开在阳光下艳丽的花，找不到任何可以不用赞美的理由。
但还有疑惑，只得低下头默默离开。
送走了黄小妖，黄语晗回到房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鲜血。他的命已经不长了，该怎么告诉她呢？他一生都致力于各种各样的阴谋和斗争，玩人心有如玩儿戏，精明果敢、狠戾果决，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犯了傻。
他早就无法带她走，却偏偏用这种方法麻痹自己，麻痹她，可她终有一天，会知道全部的真相，他真怕，她会崩溃。
赶忙收拾了一下残局，漱了口，又轻轻拍了拍脸，让自己看起来红润一些。
这动作快如闪电，以他对黄小妖的了解，这时间她应该已经返回来了。他今天的表现不正常，所以她不放心，是一定要会半路杀个回马枪过来的。
果真，这次连门都没敲，直接进来了。
他刚好站在窗前，调试着相机，见到她进来，大吃一惊的样子。转而意识到什么事，淡淡的笑道：“晨，要不咱们一起吧，我准备去艺术展销现场去看看呢。”
黄小妖挠挠头，有些为难，她若是与他这样并肩走在路上，那还不得炒爆了这座城市啊。
“那个，秋煦说想见你。”
“我刚好也有些想见他。”
他依然浅浅的笑意，气色良好，完全看不到一点的破绽，真让她以为刚才看到的、感受到的不过是错觉。
他原来只是急着出门，黄小妖终于松了口气，看来真是她多心了。还好，是错觉而已。
“晗，我会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情，然后跟你到任何地方。”说完，转身冲出了门框。索性大胆一次，索性不顾一切，索性背离人间常道。
终不过大梦一场，谁哭谁笑谁闹谁叫，有什么重要？
这个火急火燎的背影，永远都如此深刻的连动着他的心。黄语晗埋下头，幽深的眸子再次穿越了时空。
那个时候，他总是觉得，他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跟她花前月下，虽身为臣子，却心比天高。终有一天，他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她。所谓的太多的时间，终不过一场幻觉，到头来竟什么都没抓住。
如果重新开始的话……
可是，怎么会重新开始呢？
望着已经空寂的楼道，他嘴角下滑，比阳光下的花还有明媚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宛如黑白照片，静雅的如若隔世：晨，我等不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