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官差搀扶着走进来的是个面无血色的女人。她还没开口说话,两位原告的脸已经变了颜色。杜子清强作镇定,双腿却不住的发抖,脑门上冒出豆大的冷汗。掌柜吓得跪在了地上,涕泪齐下。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他们见了你变成这般模样?”柳大人问道。
“民妇是兰月雅苑掌柜的妻子刘氏。”女人因为身体虚弱,回话的声音很小,但公堂肃静无声,她的话也十分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依你丈夫所言,他已经把因难产而死的你送回了故乡安葬,难道你是假死?”
“民妇确是因为难产一时休克,但民妇命不该绝,又活了过来,是我那狠心的丈夫要将我活埋!还有我那苦命的孩子,他一出生就被抱走了,是产婆,是帮我接生的产婆动了手脚,想要害死我-”刘氏说到激动处,喉头一甜,竟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柳大人马上安排大夫为刘氏诊治。大堂里的几点猩红看得人触目惊心。
“下官很好奇,三皇子是如何找到刘氏做认证的?”
“有人放信鸽引我出城,我找了匹快马跟着追了一夜,最后到了一片坟场。刘氏的确命不该绝,若不是我耳力过人,便听不到她用指甲抓挠棺材板和呼救的声音。幸亏棺材没有被封死,也埋得不深,我才来得及将刘氏从棺材里救出来。”
“引你出城的人是谁?”
“我没有见到他,不过,我想他一定是个嫉恶如仇,痛恨官商勾结,不忍见到刘氏无辜枉死的好心人。”
“官商勾结是重罪,三皇子可有充分的证据?”
“刘氏生下的婴儿就在杜子清杜大人府中,为她接生的产婆可以作证。是杜子清和掌柜的定下一张荒唐的借妻生子契约。掌柜夫人为他生下一子,他大开方便之门,帮掌柜在兰城把兰月雅苑做成最上等的客栈,客栈所得利益三七分成,杜大人得七成。刘氏起初并不知道他们的交易,她是被丈夫下了药亲手送到杜大人床上的,后来她怀有身孕,得知事情真相,就细心搜集了证据,留下了一本他们往来的账簿。刘氏昨日已将账簿藏匿之所告知,不过我急着带她来刑部大堂,无暇去取来。”
“大人哪,小民一时糊涂,犯下了弥天大罪,小民该死,小民愿意招供,望大人从轻发落。”掌柜一路跪行到大堂中间,磕头认罪。
杜子清用衣袖不停擦汗。
大皇子笑着问:“三皇弟,那账簿放在何处,皇兄这就派人去取来,好早些了结此案。父皇还不知道你来了,等会儿我们一起进宫见他,他一定喜出望外。”
纳兰无忧也笑了:“父皇每逢中秋才会见我一面,大皇兄是在取笑弟弟不得宠么?查案取证是刑部的分内事,我自会把账簿放的地方告诉柳大人。”
“三皇子,此案非同一般,你不如到内堂和我商议。”柳大人轻拍惊堂木:“今日暂且退堂。杜大人,明日要劳烦你带夫人和小公子一同前来了。”
“多谢柳大人给下官留一分薄面。”
纳兰无忧和柳大人在内堂谈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出来。
墨香凝看到他就急忙迎上去:“熊熊,你去了哪里,我都担心死了。”
墨武绝一把拉开妹妹:“香凝,不得无礼。三皇子恕罪,我这妹妹从小被宠坏了,尊卑不分,凡事都由着自己性子胡来。”
“没有半点女孩子家该有的矜持。”江不离看不惯墨香凝对无忧的亲近,说的话也刻薄了些。
墨武绝瞪了江不离一眼:“江公子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无忧见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是我不好,之前瞒着香凝,说了个假名叫熊不知。出门在外,老是挂着皇子的身份也是很累的。我和香凝一见如故,很是投缘,少将军就不必介怀了。”
“三皇子既然如此大度,那也不要叫我少将军了,叫我墨武绝如何?”
“你比我大,我随香凝称呼你一声墨大哥可好?你就叫我无忧吧。”
“无忧兄既然叫我一声墨大哥,那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了。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就找家酒楼痛饮一番!”
“墨大哥,要喝酒庆祝,也得过了今晚再说。今晚,我们不喝酒,等着看好戏。”
“看好戏?无忧兄不要卖关子了。”
“外面人多,等回了将军府,我再告诉你们。”
纳兰无忧和墨武绝他们回了将军府。他把自己在内堂和柳大人商议的计划告诉了他们。其实,刘氏胆小怕事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账簿,她若不是因为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怨气难平,也不会跟着纳兰无忧回兰城作证。
官商勾结是重罪,杜子清能在兰城公然犯案,他的上头肯定有人顶着。纳兰无忧一说有这本账簿,他们一定会慌,怕被牵连在其中。他和柳大人要以此为饵,引大鱼上钩。柳大人派去取账簿的只有两人,他们会换上便衣,低调行事,如果有人想方设法阻拦他们或者设计探听账簿下落,他们就假装中计说漏嘴。不管是谁,只要今晚到了放账簿的地方,都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