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应该是午膳了。她腹中倒无饥饿之感,心中尽是挂念白轻衣伤势,抚起她虚软的身子,让她斜靠在自己怀中,低低道:“轻衣,不许回避我的问题。”
白轻衣闻言轻声一笑,道:“希颜,我的伤势没有胜衣说的那般严重。”
卫希颜神情一松。
便听白轻衣继续道:“黄河之上,我为雷劫所伤,胜衣封住经脉,暂避雷火在体内爆发;但以胜衣进境,只能封脉一时,约摸回岛时我体内真元便已冲破胜衣禁制,与天雷余火相抗,一时无法苏醒,形同龟息,只需再过几日,雷火被真元炼化,便可醒转。”
她清透似雪的眸子看向卫希颜,叹道:“你昨夜引得一分雷火过去,我方提前醒来。”
卫希颜讶道:“你提前醒来不好么?”
白轻衣微笑道:“希颜,凤凰真元与天雷之火相抗的过程亦是元神强化之时,雷火每炼化一分,凤凰真元便强一分。炼化雷火的过程,既是历劫,亦如闭关修行。胜衣让你引去一分雷火,我体内凤凰真元的修炼便被外力打断,难得完满。”
卫希颜不由得又急又气,怒道:“傲胜衣这般骗我是为甚?你是他姊姊啊,他怎能这般害你!”她忽然想到一点,喜上眉梢道,“轻衣,我将那一成凤凰真元渡回给你,你的元神便可重得圆满了吧?”
白轻衣却摇头道:“希颜,你心脉存有我的一成凤凰真元,方能将天雷余火引去,如今那分雷火在你体内,若无那成真元护持,你的心脉已被雷火威力劲摧而裂。”
卫希颜神情一凛,试运真气,却意外发现丹田里溢生得一丝两丝,并缓缓地生息流转,胸腑间虽仍有不适,却无昨日严重,不由奇怪道:“轻衣,为何我觉得伤势减轻了?”
白轻衣笑道:“胜衣这一点倒未骗你。雷火炼化了萧翊的霹雳真气,却被那一成凤凰真元压制,你丹田的凤凰真源便得生息,伤势当可早愈。只不过……”
她微微顿了一下,方道,“你伤势虽可早愈,但因雷火与凤凰真元相抗,未得炼化前,你的修为当难复昔日!”
卫希颜震了一下,想得一阵,笑道:“所谓失之东隅,得之桑榆,一时修为不复虽是遗憾却亦非要紧事;只是我一日不炼化那分雷火,岂非便一日无法归得你那成真元?说来说去,倒是我拖累了你!”说到这,她不由苦笑一叹。
白轻衣清笑,拍拍她手道:“希颜,勿需自责。得与失不过心念之间,强求反会有损心境。随心随意便好,当是时自会圆满。”神色清悠自如,竟似是未将此放在心上。
卫希颜凝视她一阵,想起她当初说渡劫不过便化为雷火时亦是这般轻笑洒然,油生敬意,突然又忆及梦境中的虚空,心中一寒,脑海中迅速滑过某个念头。
就在这一刹,卫希颜心中一震,似乎朦朦胧胧把握到了傲胜衣的两分意图。若真是如此,卫希颜暗叹口气,她倒是不气傲胜衣这般算计了。
***
靖康元年二月初十五日,江南杭州府,名花流总堂。
名可秀端坐于议事阁书案之后,容色虽显苍白,挺直纤长的身姿依然风骨凛峻。
名重落一改平素百事无忧的笑嘻嘻模样,担忧地看了眼自家侄女,咕咙道:“忧悲伤肺、痛伤心,心肺有亏……”
花漆夫突然横眉怒瞪他一眼,名重落“啊呀”一声掩嘴,谢有摧、萧流金对视一眼,心下戚然。
名可秀却似无视,淡淡道:“请三位长老和萧堂主过来,是因京城战况有变。”她音色略微沉哑,却依然冷静恒定,向立于书案旁的莫秋情微微颔首。
花漆夫四人均是神情一凛,凝神静听莫秋情转述宋之意传讯的军报。
二月初十二日夜,星月无光。
姚平仲率一万宋军为先锋夜袭牟驼岗金军大营。
金军十二万扎营于京城西北,营寨连绵十余里,其中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帅营驻扎在牟驼岗。宋军选择奇袭牟驼岗,一是因牟驼岗地形金兵最多驻军两万,人马不多;二是牟驼岗三面环水,附近皆非扎寨良地,距牟驼岗最近的金军大营在数里之外,金军难以驰援;并且姚平仲从驷马监的宋军老兵处获知有条偏僻的秘密小道通往牟驼岗,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面攻入金军大营。
宋军夜袭计划周详,以姚平仲为先锋自僻路偷袭金军后营,以姚古三万西军从牟驼岗正面攻入,张叔夜率领五万宋军为左翼,伏击金军从西面驰援牟驼岗,胡直孺率五万宋军为右翼,伏击金军从东面驰援,又以吴阶率三万京师禁军为后翼,随时接应三路人马。五万京师禁军驻守京城,防金军攻城。
当夜,姚平仲领一万宋军由秘路摸入金营后翼,冲入营寨,却是一座空营。突然间火把齐明,羊角号尖锐吹响,金军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
姚平仲中伏,后路宋军也遭受到金军伏击。
姚古军队自正面攻入牟驼岗,突闻前方杀声冲天,又听金军大喊姚平仲死了,黑暗中,蹄声如雷,不知有多少敌人,姚古顿时心惊。这位西军统帅坐上高位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