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喆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片荒林里,他头疼,头疼欲裂。还是在那间小木屋里,虽然天气已经热起来,石头的地面却让他觉得冰寒彻骨。他神志不是很清醒,吃的芭蕉好像都化成了胃酸,整个胃又疼又烧。
胖子跟着郝强他们走了,留下瘦子一个,翘着腿坐在木屋门口听半导体。天已经黑透了,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夜。广播里正放着张学友和汤宝如的深情对唱,瘦子跟着哼得很投入。尚喆艰难地坐起来,瘦子扭头看了一眼说:“弟弟这么不禁打,你彪哥去给你拿药去了,回来一吃就哪儿都不疼了。”
尚喆身体控制不住的打冷颤,他知道,自己可能应激性发烧了。很麻烦,高烧能夺走他的体力,他得赶快离开这里,对谁都好。
“弟弟是军医大学高材生哦,以后跟着大哥做,弟兄们大病小病都靠你了。”
尚喆深呼吸,勉强聚了力气说:“哥,有厕所吗?我想拉肚子。”
“军哥下手狠了,你那是肚子疼,不是要拉肚子。”
“我真要拉肚子,一肚子芭蕉。”
“门口随便找个地儿,别拉路上。”瘦子摸出腰间的枪上膛。
尚喆深呼吸,“哥,扶我一把。”
瘦子小心翼翼地放下半导体,生怕里面的歌声会消失不见死的,等半导体呜咽一声继续唱下去,才过来伸手拽他起来。尚喆身上疼,又烧又疼,站起来的时候背弓着,因为最近掉肉,像只虾米。瘦子摇摇头把枪别回腰间,弯腰给他解开脚上的绳。脚上绳索解开的那一刻,方才还弓着背一身虚弱的尚喆忽然往前一扑,抓住他腰间的枪麻利地一个前翻滚了出去,咬着牙没有瞄准就是一枪。
瘦子惨叫一声,嘴里骂:“**了个逼,哎呀呀!”
尚喆又一枪,直接打爆了瘦子头顶悬着的灯泡,小木屋瞬间陷入黑暗。尚喆掉头往外跑,脚被人拉住,一道身影扑了上来,瘦子嘴里叫骂着卡住他的脖子,“妈的让你装!”
尚喆一阵阵头晕,一手抓着瘦子的手腕努力呼吸,另一手抓着枪,被瘦子摁在地上。尚喆试了几次都没把人从身上掀下来,在学校学来的搏击术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尚喆咬紧牙又一次扳动手枪,子弹应该穿透木屋时遇到了钢板,巨大的响声让瘦子手跟着抖了一下。接着他松力的那一瞬,尚喆猛地翻身压住他,狠狠用手枪柄砸了过去。瘦子惨叫一声下意识护住头,尚喆已经跳起来,身体没有多余的力气,只双膝跪下来直接砸在他肚子上。瘦子瞬间蜷缩起来,惨叫变成了呻/吟。
外面有一道光照了进来,尚喆尽可能轻得出了门,往车灯照过来相反的方向跑去。
这一生,怕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刻。冰冷的夜,无边的黑暗,尚喆拖着绵软的身体在杂草和树丛中穿行。身后有人叫骂,还有汽车发动追过来的声音,可他出了自己震得耳朵发疼的心跳,什么也听不到。
尚喆犯了一个错误,他根本不明白这一处的地形,甚至连四周是农户还是纯粹的荒林都不知道。吉普车压倒一片芭蕉很快追上来,尚喆被车灯罩着,还在艰难地往前跑,几乎是手脚并用。车里的郝强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把aK47瞄准,鲜红的点在尚喆背后心脏的位置晃来晃去。袁大军握住枪,拿到自己手里从后座爬到前面。红点重新瞄准,这次很准地瞄到那一点。一枪下去,那颗鲜活的心脏就能停止跳动。
前面的人忽然倒下了,往前爬了几下,趴在那里不动了。吉普车开着大灯,袁大军郝强从上面走下来。
尚喆慢慢爬起来,缓缓转身,车灯太刺眼,过了很大一会儿才看清前面的人。尚喆白色的衬衫已经被血浸透了,在车灯下,透着诡异的亮色。
袁大军一手提着aK瞄准,一手插在裤兜里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目光锁着尚喆说:“跟我回去见大哥。”
尚喆看看身后,跑完芭蕉林,竟然是一处悬崖一样的陡坡,看不清有多深。跳下去,也许是死,也许死里逃生,但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在贼窝里。尚喆甩甩脑袋,抬手捂住头。一声枪响,脚边溅起一堆碎石。袁大军冷冰冰地说:“手枪放下,跟我回去见大哥。”
郝强不动声色地看着,手里把玩着一把精巧的银色手枪。
尚喆像是要崩溃一样砸着自己的头,忽然松开手,枪掉在脚边。他朝后退了一步,问:“我说过,再不跟你在一起了。”
“过来。”
尚喆摇摇头,往后迈了一步,随着一声枪响消失在一片黑暗里。袁大军只觉得喉间腥甜,一声吼叫憋在胸口几乎将自己憋得爆炸。他冲到悬崖边,盯着那片黑暗看了片刻,咽下一口血沫转身问:“满意了吧,还用不用搜?”
郝强看胖子,胖子摇头,“断崖,不知道多深,没人往里走过。”
郝强觉得自己那一枪应该是打中了,想了想说:“走吧,就是活着也爬不出来,早晚臭在里头。”扭头又冲着袁大军笑:“可惜了,挺好一小孩儿。”
袁大军忽然把aK抵在他头上,咬牙切齿道:“再怎么样那都是我老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