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一家人,也是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飞奔着,或许并行,但终是有岔开的时候。尚喆努力做一个优秀实习生,想方设法打听袁大军消息的时候,尚雯在西藏结识了一位大胡子美国男人,而尚武,依旧烦躁着他生意上和家庭的事。
尚雯在西藏结识了一位叫Robert的美国男人,两个人结伴去了布达拉宫、大昭寺、纳木错,然后折回可可西里。在这个被本地人誉为“美丽的少女”的地方,每天往返呆了一个星期(海拔过高不适宜居住,只能返回海拔较低的地区),终于等到了成群结队的藏羚羊,那场景让尚雯觉得震憾。尚雯把Robert拍的风景照洗出来,当作明信片寄到临江和尚喆的学校。
尚雯英语蹩脚是众所周知的,但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用一杆笔和两只手夹杂偶尔的语言就能交流。Robert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尚雯正站在路边一袭改良版的布拉吉扒高了裙摆亮着大腿拦车。说是改良版布拉吉,其实是她从流行杂志上看来,裁了大印花的棉麻请人做的及脚长裙,若放到现在,也算是引领潮流的人物。至于拦车的动作,也是她从一本杂志上学来的。杂志上说,那么亲爱的女士,你知道在西方怎样打车更容易吗?如果你穿的是裙子,那么想办法把你的裙子变得短些再短些吧。
尚雯如今怕什么?除了一个人被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什么都不怕,反正她也不需要再为哪个男人做淑女了,反正她露了腿即凉快又性感一把,反正她要赶紧揪着青春的小尾巴再潇洒一遭呢。
而那个年代,服装正好与世界接轨,全国上下勇敢的年轻女性都在争着露大腿,似乎裙子越短越好,还因此在名词“裙子”前面加了副词“超”。可那些年轻的姑娘哟,忘记了超短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超”的,肥臀的姑娘们走着走着,那裙子就跟着肉往上跑,在Robert高高的个子依旧一不小心看到两次裙子下极富中国特色的棉布大花裤衩时,这种勇敢的穿着越发让他觉得触目惊心。忽然看见一个整个把自己长腿裹起来的女人,就觉得这才是典型的美好的让人眼前一亮的中国女性。内敛又不缺乏该有的**,瞧那扣紧的上衣扣子,还有那露出的一条白花花的腿。
只是摩登女郎拦到的是四个轱辘的汽车,她拦的车是六个轱辘——拖拉机+车斗。Robert就坐在车斗里面,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身边站着两只羊,因为扣着大帽子,车停下来的时候他一抬头就露出一堆毛发,尚雯以为这是他的后脑勺,结果毛发一动再一动,有声音飘出来说:“wow, my dream boat.”
尚雯不知道他梦中的船是哪一艘,只提着长裙要爬车,Robert跳下车很绅士地鞠躬说抱歉,然后抱着她将人送到了车斗里。尚雯坐下来才看见被大胡子和帽子遮挡的几乎看不见的那张脸。很帅的一个人,眉眼间距很近,那种双眼皮不同于中国,是一种在她看来奇怪又帅气的双法。眼睛是蓝色的,像纳木错湖的湖水,鼻子很挺,比苏家任何人的鼻子都挺。尚雯在自己的文学库里寻找可以描绘这一美男的句子或作品,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想歪了,脑子里蹦出来一句——白云在飘马儿在跑,得儿驾!自己憋不出先笑了。
其实尚雯也算是个漂亮的人,只是苏家一家人都或漂亮或帅气,她这么一个继承任何一个长处的长相就显得平凡。她单眼皮眼睛也不大,但是长长的眼裂笑起来时微微眯着,特别性感。果然她这么眯着眼一笑,那边Robert的就忍不住了。
拖拉机噪音很大,可一点也不影响Robert的谈性,尚雯单个英文单词还是理解的,学校老师连起来读她也是理解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从Robert嘴里出来除了“wow”“yes”“beauty”就什么都听不懂。她不知道Robert夸赞她的美丽夸了一路,把她比喻成了八月份的可可西里,又把她夸成怀里咩咩叫的小羊羔,还说她像方才刚从地里钻出来偷看他们的土拨鼠一样可爱。尚雯不懂,就只能勾着嘴角听着。如果她知道Robert把她比成方才探头探脑的老鼠,肯定不会笑得这么真心实意。这种含蓄的笑极具东方特征,无意间就将大胡子男人的芳心掳获了。
Robert一路热情至极,尚雯也希望路上能有个伴儿,再遇到像这天这样一个人走了十几公里路的事情也好有个人商量。Robert教她学英文,尚雯却坏心地教他河北方言,竟然地道的不得了。有一次Robert问,“honey,你教我的普通话为什么和别人的不一样?”他开始叫她honey,在她对他的表白一个词都没听明白,莫名其妙地跟着他激动的情绪笑了笑之后。
尚雯说:“不要再叫我honey,no more honey, too sweet,招蚂蚁。你听他们说话,口音都same吗?”
Robert摇头,尚雯说:“就像你们国外,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汉语五千年文化传承,比《哈姆雷特》要高深太多,understand?一千个中国人就有一千种发音,汉语博大精深,你地,要好好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