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叹口气:“既然是天道所定,后土还能反抗吗?”言下甚是萧索。鸿蒙道:“道友以身入轮回,得此开天之下后天第一功德,便可镇压巫族气运,使其千年之内不得衰败。”后土慢慢坐下,漫不经心问道:“道友,你与我说实话,你这般帮我,究竟是为何?”鸿蒙挨着她坐下,正色道:“自然大有图谋,贫道所谋者亦是此无量功德,有此功德加身,日后斩尸证道也可容易些。”后土冷冷说道:“我只当道友一片赤诚,哪知也是心机深沉之辈,算计了我不还要谋求功德!”
鸿蒙道:“道友何必动怒?贫道的心机确是有些龌龊,但此乃真小人之做派,绝不似世上伪君子那般,满口的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鸡鸣狗盗,无所不为。”后土凄然一笑:“既是真小人行径,有当如何?”鸿蒙道:“真小人者,利合则聚,利分则离,公平合理,各有好处。”后土问道:“道友得了功德,却赚后土化身幽冥,从此生不如死,如何还有两利?”鸿蒙笑道:“道友此言差矣,化身幽冥,乃是泽被苍生的大事,天地间的生灵都要对你感恩戴德,连圣人也逊你一筹,虽然失了肉身,但元神真灵与轮回融为一体,长存不灭,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天下之人都要祭拜你,岂不是利?”
后土哼了一声:“我宁愿还像今日这般或者,也好过浑浑噩噩,身不如死。”鸿蒙默然,半晌起身稽道:“道友,此事贫道只言尽于此,做与不做,还在道友一念之间,只是天数所限,只怕……今日且住,日后道友若是改变主意,尽可往东海来寻贫道。贫道所求不过一丝功德与一滴祖巫精血而已。告辞!”不等后土作答,驾了祥云疾驰而去。
后土呆呆仰望苍穹,喃喃道:“一丝功德与祖巫精血?嗯,的确不过,也总比那些非但不帮手,还要算计我巫族之人强的太多了。道友,此事容我细想,他年再见吧。”她自然知道鸿蒙所言,既是天数所定,如何能够脱逃?只是骤然得知此事,终究有些失了主意,还要考虑些时日。
鸿蒙离了后土,径投西南方向而去,过三千万里,只见群山座座,连绵无尽,但与平常所见大山不同,阴暗晦涩,漫山遍野全是孤魂野鬼。此时洪荒生灵死亡之多,已近亿数,有些弱小的魂魄便被邪道修士抓捕,练成种种诡异法宝,威力极大,有的魂魄生前便是高明的练气士,真灵凝练,几乎成为实质,这些人便开始自创鬼修之道,修成鬼仙之体,也可操控法宝,纵越腾飞,而阴神之体,对敌时往往令人防不胜防。这些鬼仙自成一派,占据了一座广大之山,取名阴山。
阴山广大之极,足有数百万里,满布游魂野鬼,相互吞噬,往往便是一场好杀。鬼仙之中有几位修为最是高深莫测,被推举出来称作鬼王,共有十大鬼王,各自掌管了数百万阴兵。这些鬼王割据一方,往往与洪荒修士分庭抗礼,阴山周围绝无一个活物被阴鬼害死,白日枯骨横陈,晚上则是磷火隐隐,满耳都是鬼哭神泣之声。未有轮回,生死相交,终于导致洪荒中生灵种族繁衍出现了极大问题。
鸿蒙好容易说服鸿钧,得了助后土立六道轮回的差事,还可赚取一份功德,此事诸方算计,只苦了后土一人,但鸿蒙也是无法,天道之下,神通再高,只不成混元,便脱身不得,依旧还要在世间轮回挣扎,所作所为,不过只是保身向道而已,后土可怜,洪荒中生灵便不可怜么?何况又非取她性命,不过是舍身入轮回,从此真灵不灭,随太上游,又可保住巫族一丝气运,在鸿蒙看来,却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没什么不好,但若是让我化身轮回,那却是打死也不干的!”这厮一面飞行,一面祭起凝练的佛家舍利,佛光所到之处,许多冤魂厉鬼纷纷化作一缕飞烟,投生轮回去了。“若要立轮回,这阴山非取不可,其中有十大鬼王,须得降伏了,留着日后入驻地狱,做那鬼卒判官之用,也是一场功德。”一口气飞到阴山之巅,果见一处洞深不见底,一片黑蒙蒙的直冒黑烟,触身便是一阵奇寒,乃是地底千万年郁结的地气阴力,最适合鬼修吸收,可化为纯粹的先天鬼力。鸿蒙放出金身,道道金光盘旋飞腾,只在三丈之内闪烁不休,阴气虽重,哪里上得身来?
直下地底九万余里,身外的阴气已然凝成了实质,呼啸之间便是大如山岳一般撞将过来,轰隆一声巨响,两柱相遇,只作支离破碎,化作无数道细如游丝的阴气飞舞,轻飘飘飞到洞顶去了。过了阴风煞气柱,眼前陡然光亮起来,一道阴河横过,有百丈之宽,哗哗啦啦,也不知流往何处。阴河蜿蜒,其上横跨一座渡桥,非金非石,桥头题着“奈何桥”三个大字。
鸿蒙一笑,提步而行,收了舍利金身,没了佛光保护,周围游魂野鬼闻到生人的气息,都聚拢过来,只是被他气魄所摄,一时不敢妄动罢了。鸿蒙一路而行,过了奈何桥,向阴山鬼国进。迎面一座奢华宫殿,两扇宫门紧闭,就连门上铁钉都是用冥河河底沉积万年的冥铁打制。“败家子啊败家子,这群野鬼真不识好歹!这些上好冥铁若是落在我手足可打制几把上品飞剑,就算自己用不着,赐给门下防身也是好的吗!”鸿蒙上辈子也是修道之人,尤善炼器画符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