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挡住大虫族去路的大河,自东流向西方,最终汇入黄河。此时正处于苦水期,河面虽然宽阔,河水并不深。
郭兰溪于无声无息中得了一头毛驴,跑在最前面,率先趟水过河。李乘风和郭景义紧随其后。
在落日的余晖中,郭景义的影子最大最长,其次是李乘风,再次是郭兰溪。这三个人一字排开,拼凑出一行完美的等差图形来。
越行越远,大虫族早已不见了踪迹。
此时的李乘风可以举出一万个鄙视郭景义的理由。自从出了灵州城北门,郭景义的智商似乎掉了一百多个点,快接近零点了。郭景义还是一个练家子,专业术语称武术家,居然连一招都没使出去,是害怕手中的大刀生锈吗?沙陀人的脑袋,也没一颗是他砍下来的。
李乘风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多想。手中握有宝刀,心中则将拓跋彦超的形象无限拔高,拔高到超级偶像的级别。郭景义算什么,只是一个书坊掌柜的,仅此而已。“关键时刻,还得靠我李乘风的智慧。”
郭景义完全不理会这一切,神情自怡,缓缓前行,任由斜阳洒在冷峻的脸上。
只是,李乘风比较担心郭兰溪。人家毕竟还是小女孩子,平白无故地连续看了两场恐怖片,场面太过于血腥,李乘风挺替她担心的。
“兰溪妹妹,你饿了吗?”李乘风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挤兑半天,问了这么一句毫无水平的话。不过,李乘风的态度很恳切。
“不饿,我可不是一个只知道吃的人。”郭兰溪简单回复了一句,盯着李乘风恳切的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郭景义也跟着大笑。
郭景义父女俩兴高采烈的劲头,比捡到五千两银子还要高兴。
“怎么回事?你们别笑,说清楚了。”李乘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脸上的胭脂没擦干?
不是,这对父女俩的无故发笑,与李乘风的形象毫无关系。
“我的演技怎么样?没露陷吧?”郭景义使了使眼色,撩得李乘风心里直发毛。
“相当完美!不过,司马叔叔的演技最棒。”郭兰溪拍着小手,啪啪地响。
“司马?司马又是谁?”李乘风要疯了,这父女俩越来越神秘。肯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或者发现。
“你还以为拓跋彦超是真的吗?”郭兰溪反问李乘风。
“难道不是?”
“那是司马狂林叔叔假扮的,我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郭兰溪又开始笑起来。
郭兰溪笑得越开心,李乘风心中越是郁闷。“拓跋彦超是假的,掌柜的和兰溪妹妹也是一直在演戏,那么大虫族和沙陀人的战斗也是假的?五千两也是假的?……”
“那个吕公子也是假的吗?”
“吕文公子呀,他却是真的。真真假假很难分辩吧?”
无数个问号砸向李乘风,把李乘风埋住。
“一定要告诉我事情的原由。”
……
这事儿还要等郭景义来解释,郭景义开始说故事了。
“十年前,有一支三十多人的商队从开封出发前往灵州,在青岗峡附近被大虫族劫了全部的货物。商队多次交涉无果,只得往灵州找节度使帮忙,却又在半路被沙陀骑兵无辜劫杀,三十多人的队伍,只回来两人。当时,我碰巧生病,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郭景义顿了顿,眼角开始有点湿润。
“这支商队,就是我们郭家、司马家和吕家的人。司马狂林没了儿子,吕文公子没了父亲,兰溪也没了父亲……”
“等等,你不是她亲生父亲吗?”李乘风差点以为听错了。掌柜的就在跟前,郭兰溪怎么就没了父亲呢?
“她是我二弟郭景钟的女儿,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
“啊!”李乘风越听越惊讶。没想到郭兰溪还有这么一个悲惨的身世,真的是一位异常坚强的美少女。以后,一定要多多疼爱她。
这一番言语之后,郭景义和郭兰溪已没有了笑容,悲伤之色开始涌上眉头。
“我花了近十年的时间,终于等到这个报仇的机会。”郭景义说到紧要关头,李乘风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地听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拽成兔耳。
“碰巧大虫族要举族迁移,那支沙陀骑兵也在附近。我便让吕文公子暗杀了沙陀人的首领,然后嫁祸给大虫族,来了一招挑拨离间。”
听到郭景义说到这里,李乘风已经能够猜到后面的事情了。“然后,你就想借刀杀人,让大虫族和沙陀人相互消耗,结果却让我给破坏了,是这样吧?”
“算不上破坏,却有意外的收获。原本已在前面设好了局,被你打乱了,我们只能随机应变,最终还是杀光了沙陀人,又诓了大虫族五千两银子,这大仇也算是报完了。”郭景义说完这话,长呼了一口气,个人形象又一次伟岸起来。高人不露相,大虫族这么被戏弄,居然还把郭景义当恩人,真的是集合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