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这师叔祖怕是早已离开易山。我看咱们不如顺曲江而下,到最近的县城去玩一玩吧!”
“这不好吧师兄,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我们肯定要受责罚。”
“师弟你怕什么,这里离宗门远得很,山下的外门弟子也不会到这儿来,你我把衣服换换,把剑收了,这地方谁能认得出咱俩?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咱还不玩得尽兴些?”
那师弟闻言仍觉不妥,正要继续说话,却被庙里的人抢了先。
“外面的两个是谁的弟子?余正音还是钟奇山小儿?”
此言一出,那两师兄弟大为惊诧。惊的是这小小草庙里竟有人在,而里面人出声之前自己竟毫无察觉!诧的是里面的人一说话便道出了自己宗门的两位师伯!这二人惊诧间手已经摸上了背后的剑柄,脚也叉开,双目圆睁,好似大敌在前。虽然被庙里人一惊,这二人倒是毫无惧色,只听得那师兄对着草庙喝到:“不知庙里是何方前辈,为何对我派二位师伯如此不敬!”
“紧张个什么劲,你俩进来说话吧。”庙里人十分随意地答道。
两师兄弟对视一眼,心中万分狐疑,仍是不敢上前。
“让你们进来就进来,费什么劲!”庙里人话音未落,两师兄弟突觉着一阵怪力自身后起,然后只发出两声惊呼便一前一后飞进草庙,跪在庙里那中年人五尺之前。
那二人被擒到庙里,正要起身反抗,抬头一看,正是中年人眯起眼睛微醺的脸。这一眼看去,二人便再无反抗之心,浑身松了劲,双双跪立好,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拜见师叔祖!”
中年人举起葫芦又喝了一口,咂咂嘴问道:“起来吧,你们是哪个峰的弟子?”
那两师兄弟这才起身,师兄躬身行礼答道:“秉师叔祖,弟子颜成,这是师弟陆建元,弟子二人都是揽月峰亦云真人座下。”
“嗯,”中年人还是一脸随意,指了指小乞丐楚易,“来拜见你们师叔。”
师叔?哪来的师叔?这里除了个黑不溜秋的小要饭的就没别人了啊。颜成,陆建元面面相觑,不知该拜向何处。那小乞丐楚易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眨着眼睛看着他俩。
中年人见二人不行礼,便轻咳一声,一手指向楚易,“你们面前这个小乞丐名叫楚易,是我新收的徒弟,按辈分就是你们师叔。”
颜成二人闻言愕然,师叔祖这一生逍遥,从未收过什么徒弟,这一收怎么收了个小乞丐?虽然疑惑,这二人还是拜了下去,“拜见楚师叔。”师叔祖的话他们不敢违背,可是一瞧楚易那样子,一脸黑灰,刚吃过鸡的小嘴油得发亮,不免暗自腹诽。
楚易见二人给自己行礼,心中只觉得好笑。中年人点点头,“嗯,好。来说说你们这回下山是要做什么?”
颜成心里一阵苦笑,回答道:“秉师叔祖,这次弟子二人下山正是要接您老人家回山。”
中年人轻哼一声,“我就知道你们是来找我的。罢了,我正好要送你们小师叔上山,就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颜成、陆建元二人大喜过望,这次下山本是撞撞运气,不成想找到师叔祖不说,且如此简单就一起回山。二人当即再拜,“多谢师叔祖。”
“师父,回什么山去?是不是你的老家?”楚易听得云里雾里,并不知道自己先前一磕头,一口酒,已经入了一个当世大派。
“算是老家,”中年人答道,“伏云山,太玄宗。”
说起伏云太玄,世间有十六字广为流传。“曲水之源,伏云之巅,雪峰之上,问道太玄”。这十六字不光是在玄岚国,便是在北方大辽,东方清澜的修行之人中,念起来都带着几分向往与尊重。而在寻常百姓眼里,伏云山顶则是只有神仙才能上去的地方,太玄宗自然是神仙修炼之所。如今世道,但凡有几分天资的都不把自己当做常人,一心去求仙问道,哪怕不能成仙,也要多求来几十年的寿命。于是这天下间大大小小的修行门派数不胜数,而其中这太玄宗则是站在顶端为众人所仰望的几个大派之一。
今日被这两位太玄弟子寻着的师叔祖,收乞丐为徒的中年人,正是修行世界地位最高的门派中地位最高的那个人。
楚易与师傅,再加上两个太玄弟子,照辈分而言,这是三代人。此时,辈分最高的师叔祖从地上站起身来,白袍仍是一尘不染,却还是拍拍屁股。中年人一抬手又喝了一口酒,没把葫芦放回腰间,而是直立着托在右手掌中,对面前三人说了一声,“你们三个且闭上眼。”
楚易和两个小辈不知道中年人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闭上眼。闭上眼后,三人没有平常光线透过眼皮的感觉,而是仿佛一下子陷入无边黑夜,接着只觉得身边的空间骤然一紧,又突地一松,便好像脱出了黑夜。
三人不自觉地睁开眼,周围已是天地变幻,本来身处草庙,此刻眼前却是一片风雪世界,身处在一座巍峨雪峰,脚下是一条积雪小道,弯弯曲曲地延伸到雪峰之上。
楚易紧了紧身上的破衣服,伸手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