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们这是去哪?我走不动了。”
在山林里越走越深,阿迪斯又累又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茉露茫然的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所谓艺高人胆大,要在平日,茉露根本不会惧怕黑暗,可今时今日,对前途的迷茫,对沐清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让她失去往日的冷静。
她甚至发觉自己迷路了,她的野外生存经验和沐清扬比还是差远了,不但找了半天没找到一点水源,甚至连找到的几个果子也是又干又涩。
“母后,我好饿。”阿迪斯缩在树脚下,肚子咕咕的叫着。
茉露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能找到吃的了。”
也算沐清扬训练有成,阿迪斯没有再抱怨什么,强撑着站起来,又跟着茉露走了半个时辰,最后一头载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茉露扑上去抱起他。
一摸阿迪斯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从中午到现在过了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只嚼了几个干涩的野果,阿迪斯终于撑不住了,他微微睁开眼睛,嘶哑着道:“母后,孩儿没用。”
“不是的,不是的,孩子你很勇敢,你在这里等我会,我很快能找到吃的,不要睡觉,不要合眼,等着母后。”茉露将他放到一个遮风的地方,又在附近做了几个记号,钻进灌木林里。
寻了半天,茉露终于抓了几只山鸡回来。
看到茉露提着几只鲜血淋漓的山鸡,阿迪斯神情一振,这东西几日来沐清扬不知做了几次给他们吃,差不多每日都以它果腹,虽然没用什么调料,却被沐清扬烹制得异常美味,百吃不腻。
茉露自己未曾动手做过,但看沐清扬做了多次,也觉得简单得很。
不过就是取内脏,裹层泥巴,在地上挖个坑放里面拷,拿出来拔干净泥巴和鸡毛就可以吃了。
可看着容易,真做起来,茉露才发觉这有多难。她本来就是素食主义者,加上她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做这些粗活,
光是取鸡内脏就快把她恶心死了,那些油腻腻的血沾了满手,不小心还溅到脸上,内脏里黄的白的浆合在一起,茉露连连干呕。
即管这样,看着阿迪斯渴望的神色,茉露觉得一切都能忍受,母爱是无私的,再高贵的女人面对自己的孩儿都会变成普通而又伟大的母亲。
然而,伟大的母爱碰到残酷的现实,往往更打击人。
当茉露从地里挖出一团焦黑的东西,她简直不敢看阿迪斯失望的眼神。她做的东西根本不能吃,茉露自己强忍着恶心吃了一口,差点把胃吐出来。巨大的失望,和对阿迪斯的担心终于让茉露忍不住流下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母后,你做的挺好吃的。”阿迪斯看着身上粘着鸡血,鸡毛,脸上又因为生火抹上了炭灰的母亲,知道她已经尽力,懂事的拿起地上一块焦炭状的鸡肉塞进嘴里,努力的咀嚼吞下,却引来茉露更汹涌的眼泪。
她紧紧抱着身体发冷,额头却滚烫的孩子,内心忧伤流成了河。
没有一个母亲可以承受孩子在痛苦中煎熬,哪怕茉露如何坚强,她的心防也在被逐渐摧垮,这一刻,什么权利地位财富,都不再重要,她只希望阿迪斯能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混混噩噩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茉露猛的从那种麻痹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回转头一剑削去。
“是我!”黑暗里响起一个让茉露悲喜交集的声音。
沐清扬心有余悸的看着胸口划破的衣裳,本想抱怨几句,可是抬头就看到茉露转过身的狼狈样子,不由的一愣。
“你怎么了,弄成这个样子?”
“别管我了,你快看看我的孩子,他生病了。”茉露现在就像抓住稻草的落水之人,少见的软弱。
沐清扬连忙上前两步,手在阿迪斯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又张开他的眼睑和嘴巴看了下,眉毛拧在一起:“他感染风寒了,我不是让你们在那里等我吗?你怎么乱跑。”
“你……这么久没个消息,我以为……你……哎……”茉露支吾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理变化。
解下腰里的水袋,沐清扬先让茉露喝了一口,再给阿迪斯灌了一点。
“你别着急。”沐清扬见她难言又愧疚的样子,也不愿意再责问她,从她怀里抱过阿迪斯:“跟我来吧,我们进城。”
“进城?”茉露这时才发觉沐清扬衣着什么都换了,脸上的伪装也洗干净,与离开时有了很大变化:“南省的人不是来抓我们的?”
“是的,你恐怕没想到,你们那个修罗族的宰相竟然没死,呵,走,路上我再将外面的情况说于你听。”沐清扬轻车熟路的找到下山的路,撮起口哨一吹,一团红影从黑暗里冲出来,正是分别已久的梦魇,伴随着梦魇,黑暗里又冲出不少骑兵。
这些人来到沐清扬三人面前后,迅速下马行礼。
“你把马让出来,收队。”沐清扬没有指明茉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