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语发现自从上次在公司闹过那么一通后,唐林说风凉话的水平可高了不少,已经明显是到了挑衅人的地步。
还好许若语这人似乎还真不知道怎么生气,每每看到她怒气值永远是快要达到临界点时便突然又烟消云散,估计是自己憋回去了。
最后许若语对唐林的话采取了不予理会的态度:“有空说这种闲话,还不如专心把正事给处理了。”
唐林一听许若语说到正事,马上就摆出了一副哭丧脸:“可是,这不连她家都进不了,还怎么处理正事?”
许若语轻声一叹:“非得进她家才行?”
“不了解具体情况当然没办法给出方案了,上一次也是跟林和玉有过一次争执后才勉强给出方案的,这一次的顾欣我都还没怎么看出些名堂呢。”
唐林振振有词地回应道,结果没想到这严肃认真的回答却起了不好的效果。
刚才被唐林如此挑衅都没怎么在意的许若语,此时脸色竟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名堂?你要看出什么名堂来,像上次那样?你对那种烂俗剧情就那么有兴趣?”
唐林一时之间没明白许若语说这话的逻辑,但一想到她里提及了林和玉的下场之后,唐林心中还是禁不住猛然一颤。
直到现在,唐林都依旧还忘不了,那个只因工作上遭遇了挫折便一蹶不振的身影。
当然,他也更忘不了,提出这个注意的人就是自己。
可是他不理解许若语的意思。
虽然这份工作表现出来的形式是让人感觉到很不爽,可即使对工作不满意,总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吧?
“我当然也不希望看到那样,可这不是工作要求嘛,如果前辈很讨厌这个,为什么不干脆辞职呢?”
许若语脸色一沉:“两码事。小业务就只需要明确目标的人际关系,把他们的记忆抹去就行了,其它多余的行动尽量避免。上一次照顾新人没见过世面才搞那么一出,你别当成惯例。”
唐林听着这话,估计许若语说的还是有些道理,可他又觉得这其中有哪里跟自己所知晓的信息不相符合。
“可是,上次艾大叔说过……”
“听好了!”
许若语突然一声闷喊,突兀地打断了唐林的话语。
“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他们的思想很危险,人的痛苦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种现象,就跟刮风下雨一样。你呢,你能做得到?”
唐林没敢正面回答许若语提出的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动已经充分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做不到,以后努力嘛。”
不料唐林说出这话后,许若语的脸竟变得更加严肃了:“努力什么,努力学会麻木地看待他人的痛苦?”
唐林一愣,仔细一想,才发现原来许若语说的是这么个意思。
上次艾成提出的问题:人自身的意志究竟会不会成为决定某个对这世界的影响。――这或许不是一个争论,而是一个选择。
从林和玉事件的结论中就可以看出,一个绝望的人在死神面前崩溃得有多么迅速。
虽然从理论上来看,把与目标相关的记忆全部抹去之后,确实也能让这个人在遗忘中消失。
但是唐林始终觉得,这并未切中问题的实质,只是个表面上可能管用的方法而已。
人自身的意志无疑是可以决定那个人对外界的影响。
这个争论的双方一开始就处在不对称天平的两端。
撇下这个不谈,陷于争辩的两方观点也是可以相容的。在让世界遗忘某个人的同时,顺带抹杀掉他的希望,这两者并不冲突,就像上次对林和玉所做的那样。
因此,不管从理论还是实际上来讲,这个争论从一开始就没有辩论的意义。
然而,听了许若语刚刚所说的话,唐林却知道了这个没有意义的争论为什么会存在。
不是为了争论哪种方法更为有用,而是单纯地为了否认其中的一种方法。
承认本身的意志对一个人的存在有着决定性的影响,也就意味着在工作中要想方设法地击溃他的意志,就像击溃林和玉那样。
一般来讲,那的确不是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按照许若语的方法确实要干净利落得多了。
没有绝望,仅仅只是遗忘,这不管对于“客户”还是业务员,似乎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就事论事,唐林却隐约感觉到,这一次的工作,并非许若语所说的那么简单。
不动“真格”的,只是从消除记忆这块入手的话,唐林想象不出来能达到足以让顾欣消失的程度。
考虑到许若语毕竟工作经验要丰富些,而自己不过是凭感觉在瞎猜。
因此唐林也不敢正面跟她辩驳,还是只好暂且顺了许若语的心意,老老实实地照程序走,按部就班。
当天夜里,依照惯例,唐林他们依旧守在顾欣家附近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