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语在座位上动了动身体，刚要开口却被唐林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给抢先了。
唐林一直在低头思考着什么问题，没有注意到许若语的变化，果断地给出了一个结论：“工作，是那个人的王牌。”
说完后，唐林才抬起头来，想要看看许若语的意思。
然而许若语本来要说的话早已吞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由两个字组成的简短话语：“继续。”
于是唐林便接着说道：“我在招聘会上跟他有过冲突，当时我感觉得出，他在面对我的时候是有一份优越感的。对比当时他和我的情况和他所说的话，我想这份优越感的来源就是因为他的工作。他有工作，他在庆幸他没有混。工作，一份正式的工作也许就是他活下去的底线。”
不知怎么的，唐林一说起这个就像着了魔一般，而且从表情上来看，他似乎还有些乐在其中。
醒过神来后，发现刚才可能有点说跑题了：“当然，我也不知道，一个人对于工作的执念能不能成为……”
唐林指了指许若语捏在手中的手机：“成为影响那上面数字变化的因素。”
许若语顺着唐林的手指的方向，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随后却见她将其揣入了上衣口袋。
唐林以为是自己的言行冒犯了她，于是便尴尬地将手指头缩了回来：“新人嘛，说了什么不妥的话，不要见怪啊。”
怎料，许若语此时竟长长地嘘了一声口哨，不知何意。
“那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说，我虚心接受。”唐林小声说道，生怕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说实话，我正在考虑，还要不要把你当成新人。”
由于许若语脸上不怎么能看得出表情，唐林不敢肯定她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赞扬，还是讽刺。
许若语没有再说什么，只见她起身，在桌子上拍了一张面额不小的钞票后，便径直朝着门外走去了。
“先回公司一趟。”
唐林看着桌子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条和那张明显需要找零的钞票，心里顿时有种“这人好酷”的感觉。
一瞬的感叹之后，唐林也立即起身，急忙追了出去。要不然凭她那步伐指不定一会儿就走没影了。
果不其然，就那么一愣神的时间，唐林再次小跑着追上许若语时，已经免不了得喘喘气了。
“现在回去干嘛？”
唐林追上许若语后，不由得好奇地一问。
“找技术部的人，要动手了。”
当听到“动手”两个字时，唐林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担忧并激动了一番。
终于是要亲眼见证这一刻了，一个人要如何从这世界上消失。
不过，在唐林眼面前，还有让他更为关注的事：“前辈，要回新月街的话，车站在那边，我们走过头了。”
“车站？走回去。”
唐林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四五条街呢。”
“走回去。”
许若语不由分说地重复道，俨然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唐林望着不断远去的身影，感觉街上顿时有一阵冷风吹过。
这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也没办法，摊上这么个怪人，只好认命。
经过长途跋涉，唐林他们两人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这是唐林第二回来到这个地方。这一次，这栋原本应该消失的大楼倒是乖乖地出现在了唐林眼前。
而且，竟然还有人在进进出出的，跟普通的写字楼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和第一次来还有些不同的是，门口附近的接待处坐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但穿着很讲究的老人。
他额头很大，眼睛却很小，像是一条缝，隔远了看根本分不清他的眼睛到底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
有些进出的人还得出示个证件之后，他才放行。
但也有些人只是随意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便进去，看上去应该跟他是熟人。
许若语估计跟那个人不熟，进去之后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什么证件，摆在了那人面前。
谁知，那人看到许若语后却是咧嘴一笑：“两三年，又不是不认识，还来这一套，进去吧。”
许若语没有说话，而是用大拇指戳向了唐林这边：“孔师傅，那边还有一个，新来的。”
那个被许若语叫做孔师傅的老人，听闻此言后，左眉一挑，眉毛下的眼睛也随之一睁。
那样子既像是在打量唐林，又像是在怀疑。
“史十七亲自出去这么几天，就捞回来这么一个人？”
孔师傅若无其事地说完后，随即又醒悟过来，连忙说道：“不好意思，说话有些直，小伙子不要介意，努力努力还是有潜力的。”
对于此番评论，唐林不知是哭是笑，只不过见对方年长，表面上也只好虚心接受。
当然，不管有没有真的实力，一来就被人小看，心里实际上还是有些不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