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再没有任何尘土落下,我猜测他应是到了峰顶,只等着我上去。心中暗自咒骂,可又是无可奈何。
风十一的脾气古怪异常,对我更是如此,常常好一阵,坏一阵。可正如他自己所说,风扎里的子民是言出必践,一诺千金,说过的话是断然不会反口的。他说只为我做一次,那就绝不会再为我演示第二回,这一点我心知肚明。因此想要上山,还是只能靠我自己。
凉风阵阵吹过,披着棉袍也并不怎样暖和。我知道不能再等,加上有种被小觑了的窝囊与恼火,便深吸一口气,冲着峰顶的方向大吼:“老十一!你莫要瞧不起我,我现在就爬上去给你看!”话音虽大,传到峰顶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即便传得上去,也会迅速湮没在峰顶的狂风暴雪之中。这声吼叫与其是叫于风十一听,倒不如说是为自己壮胆打气。我脑中慢慢回想着风十一施展风之舞时的种种动作,又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峰顶与陡峭的山壁,突然有些怯了,可转念一想:管他呢,先试过再说,有潘达恩大人的祝福刻印在我身上,难道他老人家能眼睁睁看着我摔死不成?
一念至此,胆子便大了些,学着风十一的样子张开双臂高高跃起,双足在空中轻轻相互击打一下。可结果,我的足间居然感受不到一丝风卡的涌动,只是扬起一阵尘土,随后又重重落于地面上。我并不死心,在原地连蹦带跳的又尝试了十数次,用的力气一次比一次大。可每一次皆是徒劳无功,只把鞋子上的尘土统统抖落了下来,连趾骨都微微开始感觉到疼痛。
“塌!塌!”我骂骂咧咧的坐在地面上揉了揉脚掌,忽的背脊一凉,想起风十一曾经提及过的风神那残酷的祝福,顿时浑身都机灵灵打个冷战:“这个潘达舞的一那,脚下动作我是绝对没有做错的,难道潘达恩大人这么快就摒弃了我?老十一曾经意味深长的跟我说过,他的师傅风十就是在那之后发了疯,被风神杀死;也许某一天我和他都会重蹈风十的老路。难道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就降临到我头上来了?”
我的心“砰砰砰”的急速跳了起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旁观者清,只有身在局中才能切身体会到可能失去这一切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是多么的彷徨无措。可结果只有一个,无论是或不是,试过就知道,胡思乱想并没什么用。我强自镇定,定一定心神,抬起微微颤抖的左手捏了个潘达恩的一那,对准身旁的一粒小石头喝道:“起来!”
只一闪的功夫,食指与中指立刻感受到无数风卡在蠢蠢欲动,我微微一扬手,这无数的风卡仿佛与我心意相通般凝聚成风,箭一般射将出去,把小石头直接从吹起一臂多高,在地上欢快的蹦跳数下。我松了口气,心下稍感安慰,凝视着手指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我风猛是风里出生风里长大,风神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摒弃我!居然会有这种担心,当真蠢笨得很!可风之舞上下高低施展不出,实在奇怪至极,难道还是我的一那做得不对?当初老十一教我潘达库的一那,我只试过一次就大功告成,为何这回施展潘达舞居然完全没效果?”
正寻思间,突然发现两只鞋子的内侧竟都破了小指般大小的窟窿,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棉花。这无疑是刚刚在半空中撞击双足造成的后果了。这双鞋是今年我过生日时,树九大娘亲手裁了布料纳了鞋底,又悉心将尘扎里所产的棉絮偷偷拿来塞入鞋面的夹层之中,一针一线为我缝制而成,穿在脚上即舒服又保暖,我平日里根本就舍不得穿。没想到今天刚一穿出来就破了相,这使我本来焦急的心情立刻化作愤怒,于是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冲着潘达峰顶破口大骂:“老流氓!你口口声声说要认真教我,原来就是这么个教法?三岁的娃娃做师傅,也要强过你千倍百倍!”
天空如同一潭死水般寂静,风也似乎停了,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我心中愤恨不平,想起他平日里对我的种种冷嘲热讽,兀自“老流氓、老无赖”的骂不绝口,也不管他是否听得见。
忽然,一阵凉风利刃一般掠过我的脸庞,只吹得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用硬物划过。我一惊,立时警觉起来,捂住脸向四处打量了一番,却不见有什么异常。正暗自纳闷,忽觉天色一下子阴沉了不少,我抬眼望去,不禁吓了个魂飞魄散。只见一个大到匪夷所思的雪球从天而降,像个索命的巨大冤魂般对着我的头顶直冲了下来。慌乱中,我来不及细想,本能的在地上一个骨碌,狼狈不堪的滚到一旁,大雪球顷刻间便“砰”一声重重落在我曾站立的地方,立即四分五裂成大大小小的雪块溅射四周,有不少打在我的身子上,还有一块狠狠击中了我的额头。
这一击疼得我差点晕厥,捂住头倒在地上半晌也没爬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尝试着慢慢站起身来,却是站也站不稳,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跌跌撞撞的踉跄几步,终于还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喘着粗气,惊恐的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狼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引发了雪崩,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初上山之时,风十一曾经“郑重其事”的告诫过我:“你跟老子住的地方离潘达峰不远,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