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风猛。风是姓,猛是我的名字。
可我的师傅风十一却只喜欢唤我作“小十二”,说实话,我十分讨厌这个称呼,我更希望他能叫我的名字;可当我第一次向他表示抗议的时候,他便皱起眉头,仿佛听到了让人极度厌恶的话语一般冲我轻轻挥了挥手,一股柔和而又迅猛的风就把我卷上了天。
“什么时候你能像这样把老子吹上天再说吧!”他哈哈大笑,不断挥舞着手臂,风好像很听他的话,一直稳稳转着,不伤我,可也不放我下去,反而越吹越高;我又气又怕,咬住嘴拼命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我那时并不知道,他看似轻描淡写的这么挥一挥手,召唤的却是风扎里的扎克——旋风,尽管他控制了力道,那威力并不算大,可一旦被卷进去就很难脱身。
“有名字很了不起吗?”他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似乎带了几分嘲讽:“老子活了三十多年也没混上个名字,你小子一出生就有,凭啥?忒不公平!”
我晕头转向,身体和四肢仿佛要脱节一样,哪里说得出话来?他看我似乎快要承受不住,手上的动作便弱了几分,旋风转的慢了,渐渐承受不住我的重量,我一下子就摔了下来。
我吓得大叫,这是从潘达山顶那么高的高空坠落下来,我虽然是风里出生风里长大,终究还是个风扎里的菜鸟,哪里受得了被这个玩风玩了三十多年的老鸟欺负?
眼看就要落地,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用力的闭上双眼,忽的感觉到地面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气流,似一只巨大的手掌般猛的托起了我。我借势在空中翻了个身,居然就稳稳的站住。这当真是有惊无险,我捂着胸大口喘息了几下,对着风十一怒目而视:“你就这样眼睁睁看我摔下来,难道想杀死我吗?亏得我还要拜你做师傅!”
风十一呆呆看着我,仿佛看着一件他理解不了的物事一般,我看他神色异样,加上心中有气,故意说道:“老十一,你傻了?”
风十一的脸色阴晴不定,然而他仿佛一下子想通什么似的,“啪”的拍了一下巴掌:“好!小子,以后你我不必以师徒相称,老子叫你小十二,你就唤老子作老十一;等日后有一天你有本事像这样把老子也吹上天去,这风扎里卡恩的位子就是你的!”
我本只是想气他一气,被他这么一说,立刻讪讪起来:“那怎么行,尊卑有序,你既做了我的师傅,我就要尊你敬你,哪能直呼你的名字?”
“放屁!”他双目圆睁,表情有些骇人,仿佛被踩到了痛处:“老子什么时候有过名字了?你若想学老子的本事,就得听老子的。老子对你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不许叫老子师傅,你小子听得明白?”
我心知说错了话,他对名字的执念仿佛异乎寻常的大,大到让我足以忘却刚刚他险些让我命丧于此。扎里克的子民大多是没有名字的,不必说普通的平民百姓,即使尊贵如他——风扎里的现任卡恩,也只是用风扎里的入门次序来称呼而已;在他之前曾经有十位风扎里的子民,他是第十一位,而我,自然而然的就排到了风十二。
“好!”我点点头:“老十一,以后我要学你的本事!”
他仰头长笑一声,我虽年幼,也听得出那笑意中似有愤慨与无奈。笑罢,他正视我道:“小十二,老子还是刚才那句话,等日后有一天你有本事像这样把老子吹上天去,这风扎里卡恩的位子就是你的!”
他说话粗俗得很,我早已忍无可忍,听他这一回又说得狂妄自得,即便我刚刚对他的本领佩服万分,此刻也不无嘲讽的揶揄他道:“我以后不光要把你吹上去,还要把你狠狠地摔下来!”
这话说完,我以为他会发怒,结果出乎我意料,风十一居然看也不看我,只是抬头望天喃喃道:“如此甚好,那我便等着吧。”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和风十一的师徒之情,就在这样一种师傅不拿自己当师傅,徒弟也不把自己当徒弟的奇妙氛围下开始了。那一年,我十三岁,他三十一岁。整个潘达山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身影。他对我的态度始终如一:说不上好,也不算坏,可总有一丝淡淡的厌恶的味道在里面。我与他相处久了,自然而然感觉得到。一开始我很是惴惴,总是以为自己学得不好惹他不悦,因此愈发的加倍努力,在生活上也尽力学习自理,不去给他招惹麻烦。可慢慢的才发现,他对于教导我这件事情根本不上心,他的这种态度似乎也只是单纯的针对我这个人。终于有一天,我按捺不住问:“老十一,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刚抓了头健壮的山鸡摔死了,一甩手扔在我脚下:“以往你光顾着看,今天你来拔毛,手碰到身子就没的吃。”
我心中一喜。知道这并不是刁难。一顿饭有没有的吃对我而言无所谓,这起码表示他已经开始准备认可我的能力。我右手五指张开,心中默默感应着风神潘达恩,慢慢的,一股气流逐渐在我掌中盘旋而出,这是风扎里的子民特有的能力,代表了风神潘达恩的接纳与认可。我将它对准那只倒霉的山鸡,嘴中轻喝一声:“起来!”
掌中的气流越聚越多,呼啸着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