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乃白露。
所谓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这个时节的天气慢慢转凉,暑气逐渐退避三舍,人可明确感觉到凉爽,清晨也再无那狂躁的蝉鸣声,尽见露水随之日益加重,有句俗语说的好:处暑十八盆,白露勿露身。
就是这样的一个时节,隼坊大档头来到了位于秦州的妖林竹海,他来此是为赴约,赴的是夜莺头头儿白脸谱人的约。说起来,他二人本是夜莺同僚,一黑一白,可后来由于志向不和,二人分道扬镳,如今算是彼此的劲敌,真就沦为了一黑一白,水火不容的境地。
但,真是如此吗?
在寒蝉凄切声不止的竹林中,椿言父女俩将大档头引入深处,由此见到了曾经的挚友白脸谱人,接着椿言父女俩便隐进竹林,对二人的会见不作打扰,然后黑白二人席地而坐,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没有丝毫的隔阂与成见,侃侃而谈。
白脸谱人虽然依旧佩戴着面具,但他那显露而出的笑声足以证明,他见到大档头的那份高兴,上前问候道:“黑哥,咱俩少说也有两年未见了吧?”
大档头轻轻摇头,说道:“小白,你的记性还跟以前一样,咱俩有三年未见了。”
“原来都三年了。”白脸谱人席地而坐说道:“咱俩这身份,这关系…一辈子不相见反而对你我彼此都好。”
别看他俩表面上现在是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但却骗不了明眼人。其实,他二人背地里一直有书信来往,有时更互通情报,说来也算是藕断丝连,但还不到莺隼一家亲的地步。
这时的大档头嘴角上扬了一下,同样席地而坐,凝视着白脸谱人的那一张面具说道:“不过有时候到了关键时刻,你我兄弟还是要见上一面,不然有些事情真说不清楚。”
大档头的神情凝重了不少,白脸谱人看在眼中,虽心知肚明,但嘴上却留了三分道:“有话不妨直说,你我不是外人。”
大档头倒也直爽,认真地盯着白脸谱人问道:“余卑言你愿意转手吗?”
白脸谱人未言语,抬头观望一旁竹子上的寒蝉。
大档头一眼便知白脸谱人的心中存有念头,既然有这意向,那就是好事,于是他问道:“多少钱?”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档头认为白脸谱人支撑着整个夜莺,银两应该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但恰恰不然,只见白脸谱人无所谓地哼笑了一声,瞟了大档头一眼说道:“余卑言本身不值钱,但你千万别忘记了,他可是余将军的遗子,其身份的价值可不是以银两能衡量的。”
大档头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显得有些不耐烦道:“开个价,不然你约我来作甚?”
“黑哥,几年不见,没想到你也市侩了不少。”白脸谱人语带嘲讽地说道:“说真的,若以银两换卑言…你这桩买卖可值当的很啊。”
说话间,白脸谱人歪着脑袋瞧着大档头,那透过面具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新月,似乎那双眼睛在说话,至于说的是什么话,大档头可谓是了解的很,自然知道白脸谱人心中的小九九,只见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想要分一杯羹那就拿出点诚意,不然最后羹没尝到嘴,落下一个端碗的命就不值得了。”
“黑哥,你还是依旧了解我。”白脸谱人缓缓起了身子说道:“我自然是备着诚意约你而来,不过我想知道这一碗羹有多少人在盯着?别到了最后,你我兄弟都是端碗的命。”
“豫秦鲁吴楚,这五位都统已经有所表态,‘保余’,若余卑言揭竿,那必定响应号召……他五人想必你也有所了解,当年没能为余牧安将军出头,自废了双翼,现在就算良心发现,他们也飞不了多高……”话未完,大档头也站起了身子,话锋也转而毒辣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倒是把东风交出来啊,别想着一人吃独食,不然没个好下场。”
白脸谱人说道:“独食我不爱吃,不过我倒是感觉你挺爱吃的。”
“笑话,在大义面前独食并不好吃。”大档头说着只感觉白脸谱人有种吃独食吃到底的架势,于是说道:“等大陈重洗,你还担心这天下没你的一席之地吗?做人不要太贪心了。”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借助余卑言的声势篡夺大陈的一寸土地吗?”白脸谱人问道,用鼻子哼着气,显然有点气上心头。但在大档头看来,白脸谱人只不过是做样子给自己看而已,他反问道:“怎么?难道你养了那么久的夜莺就是单纯的想要陈村夫的项上人头?”
白脸谱人说道:“还真被你说准了。”
听到这话,大档头笑的前仰后合,完全没有考虑此刻白脸谱人的感受,说道:“小白,你这个笑话实在太好笑了。你在这混蛋世道上混迹了那么久,该不会也开始玩什么江湖道义了吧?别忘了,这世上规矩可是陈村夫定的,你讲道义也要等杀了陈村夫以后再说!”
这时的白脸谱人沉默了好久,接着他看似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黑哥,余…不,少主他不会为这世上的一切定规矩,也不会登上那染血的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