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元始二十三年,夏至。
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乌云遮住了那本该是蔚蓝的天穹。
这天,没人喜欢。致使,阳春城的百姓们宁愿躺在家中无所事事也不愿出门,更何况这城中还刚刚发生了命案,死了三个人,出门都晦气得很——不过始终有与大众格格不入之人。
城门北口,余卑言一身干净的劲装,挎着一背囊,打着一把昏黄的油纸伞迎着雨出了城,无人相送,更无人问津。他这是要一路北上前往洛城寻找张文洛的踪迹,但阳春距离洛城路途遥远,足有千里,步行并不是明智之举,于是他要在城外十里的驿站搭车前往。
一双鞋子满是泥泞,这是代价,他终于来到了十里外的驿站。
这天气不好,无人搭车,一老车夫在车棚内叼着一根烟杆,一脸的愁态。
“劳驾,走吗?”余卑言在车棚外问道,声音不大,但雨水也未能掩盖住。
车夫朝声音的源头激动望去,瞧见了棚外的那一顶油纸伞,一时他叹气一般地吐出一口青烟,说道:“先上车吧,等人多了就走。”他瞥了一眼一旁的马车,那拉车的马儿正在无聊地吃着草料。
“急事,包车。”余卑言走到车夫的面前,收起油纸伞后掏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
车夫眼睛顿时一亮,连忙把银子装进怀中,喜笑颜开道:“官人上车,您要去哪?”
“洛城!”
“官人,天堑江挡道,只能送您到武城。”
“行!”
余卑言上了车,很快,马车被车夫拉出了车棚。然而车夫正要准备驱车前行,突然后方传来一个男人嘹亮的声音:“喂!等等啊!这还有一人呢!”
“车被包了!”车夫扭头朝后方喊道。
“哎呦喂,谁那么大手笔啊?有钱人啊!”
这声音令正在车中脱下背囊的余卑言一愣神,心想该不会…他连忙透过车窗向后望去,见大雨之中王日山背着一行囊,手中提着一把被黑布缠裹的柳叶刀,着急忙慌地正跑过来。一时,余卑言眉头一皱:这家伙昨天不是说要逮住张文洛吗,如今怎么跑来搭车了?莫非他也得知洛城能查到张文洛的踪迹?如此想着,余卑言立即招呼车夫停了下来。
待王日山跑到马车旁时,余卑言已经在车前打着油纸伞等候他多时了。
“哟!你咋在这里?”王日山惊奇地打量了余卑言一番。
余卑言一边贴心地用伞替王日山遮雨一边神情落寞地说道:“小安刚走,我准备去洛城散散心,好早点忘记伤心事。”他没说实话,而是再套王日山的言语。
王日山再次惊奇,说道:“巧了!我也准备要去洛城一趟。”
果然要去洛城…余卑言装出同样惊奇的样子,问道:“你不好好查小安的案子,去洛城干什么?”
王日山憨笑道:“外面雨大,反正咱们也顺路,上车说。”说着,王日山像只狐狸一般地就钻进了车厢之中,而余卑言在若有所思了一阵后也进了车厢。
老车夫驱车前行。
车厢中,王日山并没有同余卑言攀谈,躺在那里立即呼呼睡了过去,鼾声震天。这一幕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自然余卑言也不是傻子,使劲在这装睡啊!他瞟着王日山,心想:这家伙显然不想给我透露半点儿信息,也好,间接说明了他确实是去洛城寻找张文洛。
余卑言顿时不满地撇了一下嘴角,心中有所顾忌:万一张文洛真在洛城现身,不能让王日山这家伙抢了先,等到了半道就把他扔了!好,就这样办。如此想着,余卑言将背囊搂在怀中,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时王日山偷瞄了余卑言一眼,呦呵!竟然没有追问我,难道他一点都不关心我?莫非…他跟张文洛并不是同伙,之前是我多想了?如今看卑言这般镇定的样子,估计真是我想多了。
想到这里,王日山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姿态,伸了一个懒腰后坐起了身子,不好意思地拍了拍余卑言的肩膀说道:“不好意思啊卑言,这两天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装,接着装!余卑言睁开一只眼睛瞟向了王日山,笑道:“你是官职人员,平日辛苦,可以理解。”
“什么官职人员啊,捕头可是没品级的。”王日山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提到了伤心处,立即话锋一转道:“你之前问我什么来着?”
“没什么。”余卑言说道。
王日山拍了一下大腿,豁然道:“哦!我想起来了,你问我去洛城干什么。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只是把张文洛犯案的事情禀告给隼坊的前辈们,好让他们知道这张文洛重出江湖啦。”
“听你这么一说,这张文洛还隐匿过一段日子?”余卑言问道。
“那可不是嘛。你是不知道,张文洛花名‘钻地虫’,穷凶恶极,买命杀人,一年之内犯下十八桩滔天大案,实乃我大陈之不幸!后来,也就是三年前,经隼坊的前辈们围捕才最终落网,但在押送回坊的途中这张文洛又逃了,自此消失了两年。这不,现在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