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留京,这是何等大事,可在太后嘴中说出却如同儿戏一般。杨峰这些天熟读了大楚历史,对于整个王朝的政治制度都颇有了解。
这赵王名叫陈浩,乃是太宗皇帝第三子,如果算上早夭的两个皇子应该排在第五。他六岁被封为赵王,直至十六岁便去了封地。赵地北接匈奴,边境更是战火不断,所以他自十七岁便开始统兵,与镇守大将王如海共同抵御匈奴。
帝国祖制为了防止藩王叛乱,规定了各地藩王统兵不可过万。但近年由于王如海年岁已高,而陈浩在赵地边军中的威望却是仅次于王如海,所以赵地守军的调度布防大都听命于赵王。如此数年来赵王陈浩便隐隐掌握了赵地边军,而王如海也是越老越糊涂,任由大权旁过却是不管不问。
一个实权派藩王滞留京师,如果暗地里再与朝中贵胄媾和,这对于朝堂上的天子来说无疑是绝对逆鳞。所以自大楚开国以来,各地藩王为了避嫌,除了皇帝寿辰等重大节日庆典外,一般都很少来长安,更不用说滞留京师不走,因为这样会被视为图谋不轨,甚至给安上谋反的罪名也不为过。
这些利害关系杨峰还是明白的,所以当太后向他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心中便暗暗思忖:“这老太婆难道是脑袋被驴给踢傻了?如果不是,那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她的底气在哪里?莫非她想造反不成......”
想到这里,杨峰看向何太后,突然觉得这一副没精打采,蔫蔫如枯黄菜叶的老货瞬间变得狰狞可怖起来。他又想起用自己做替身金蝉脱壳的皇帝来,心中顿时一团乱麻,那一对剑眉也不由蹙了起来。
“怎么,陛下对于哀家的安排有意见?”何太后眉头一挑,淡淡地说道。
“我曰你奶奶,怎么会没意见,老子有大意见。”杨峰心中暗骂,脸上却露出和煦的笑容,认真地说道:“怎么会有意见,母后的安排儿臣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呢。来,喝茶!喝茶!”
“没意见就好,近来朝中有些人不开眼拿此来说事,哀家便打发他们卷铺盖回老家种地去了,省得他们五体不勤五谷不分尽知道嚼舌根子。”何太后面无表情地说着,她语气平缓却透着一股莫名的霸道。
睨了一眼杨峰,见对方表情并无异常,何太后继续说道:“陛下身体一向虚弱,近来精神看起来却是好了不少。你甚少上朝,朝中那些大臣也颇有微词,我看明日早朝陛下少不得要去一趟宣室,也好向那群尸位素餐的家伙表明陛下对哀家此举的支持。”
杨峰心道:“让我上朝表明支持赵王进京?这老家伙的打算还真是阴险。这就好像明明被戴绿帽子了还要当着大伙的面说我很支持,让老子的脸往哪里搁?这是要让我在大臣的面前公示自己的软弱,让那些支持皇帝的人心寒,甚至是死心!您老人家好算计啊。”
杨峰呵呵了两句,他有心不答应,想看看赵顺的态度,于是用眼角余光瞟了对方一眼,却发现那货居然在眼观鼻,鼻观心。于是只能点头赞同,说着“正是,正是!”
眼见皇帝没有反对,太后眼皮一耷,露出一副合意的表情。二人再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了许多闲话,杨峰均应对自如,说话不留丝毫破绽。
不时便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天上的太阳也爬上了三尺杆头。
“太后,我要见太后,你们别拦着我。”永寿殿外隐隐有女子的声音传来。这女子咋咋呼呼地就这么闯进了皇帝与太后聊天的地方,乍一见皇帝也在现场,表情不由一滞,嘴中想说的话瞬间卡在喉咙,最后咽下了肚子。
“我当是谁呢,宁儿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没看到哀家与陛下正有要事相谈么?”何太后望着眼前女子,话中带着呵责,可那表情却没有丝毫不悦。
杨峰打眼望去,只见那宁儿约莫二十来岁,身穿一袭翠绿色宫装襦裙,兴许是走得有些急了,一头盘起的乌发稍显凌乱,发间钗钿乱颤,高耸的双峰随着略微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脸上薄施朱粉,眉笔淡抹,画的却是个慵来妆。她的眼线显长,眼角微微上扬,明眸在眼眶中灵活地转动着,虽不显妩媚,但刁蛮中却也透着一股灵气。
“原来陛下也在!那我就不打扰了,宁儿告退。”宁儿偷偷瞄了一眼杨峰,便扮作乖乖模样,说话声音也变得细声细气,全然没有先前那股刁蛮的气势。
“你来哀家这儿想必又是告状来了,陛下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哀家和陛下都会为你做主的。”何太后缓缓说道。
杨峰没想到这太后还要扯上自己,不由正了正色,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对,朕会为你做主。”
“真.......真的!”宁儿小声地说道。她见太后点了点头,心中顿时大定,旋即将饱满的胸脯挺直,继续说道:“姑母,你可要为宁儿做主啊!这欺负宁儿的不是别人,正式皇上呢。”
杨峰脸色一变,他不知道眼前这刁蛮女子的身份,但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没有招惹过对方,说自己欺负一个女人,那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有什么就说什么,哀家替你做主!”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