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进屋吧。”杜一山招呼着我们。
我娘俩面面相觑,都被眼前的一幕幕惊呆了。
这是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我娘每天都蹬着三轮车,辛辛苦苦打地摊,跟人磨嘴皮子,讨价还价;我爹呢,每天骑辆电瓶车,在工厂里干整天抹油的维修工,蒸汽熏天,机器轰鸣;而杜一山家业这么大,他家建造的这么宏伟,最要命的是他开着四个轮的汽车。我觉得,开汽车的都是有钱人,路上见了就骂人家有钱烧的买汽车,心里却非常羡慕嫉妒。
我心里一下子有了强烈的自卑感,对这次相亲基本不抱任何期望了。
门不当,户不对,肩膀不一样齐。
我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开始就过着赤贫的日子,有着强烈的仇富心理,从来不跟有钱人套近乎。“你有钱,是你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吃你挣得!各人活各人的!”我小时候常常听到父亲喝醉了酒怒骂,不知道我爹再骂谁?但小小的我心里也播下了仇富的种子。
一进屋,首先看到的是52寸的大彩电,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小的电视机呢,因为我家的是TCL21寸的。这么大小的电视机看起来有点像看电影吧。
“请坐。”杜一山招呼众人入座。
我盯了一眼坐的沙发,哎呦,杜一山家的沙发真阔气,非常像电影里面豪门大少家的沙发,一看就是皮的,很柔软,很高贵,这种奢侈的东西,想不到还能亲眼见到。我一坐下去,整个屁股软的都找不着北了。我家里没沙发,有木头做的躺椅,还是我舅舅给我家的。
“大叔,大姨”我礼貌地叫人,心里却非常不平衡,凭什么你家这么有钱啊?
“嗯。请坐。请喝茶。”我未来的丈母娘礼貌地说。
“弟妹,你什么时候做的头?”刘姥姥开始跟老丈母搭腔了,这也是进入主题的引子。
“嫩看着好看?”老丈母娘害羞地说。
“挺好看的,年轻十岁。”刘姥姥说。
“两个小的都跟我说,觉得还行;觉得行,咱就见见面!”刘姥姥直奔主题。
“杜鹃花呢?”刘姥姥问。
“在她自己屋里呢,她害羞。”老丈母娘说。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有点郁闷了,难道人家连见个面的机会都不给啊?为富不仁啊?!
“我,你敲敲门,进去吧。”刘姥姥朝杜鹃花闺房一指,对我说。
“我就这么进去?”我非常疑惑,同时又觉得杜鹃花根本就是在摆谱。
“真拿自己当千金小姐啊?老子还不摆你呢!这亲,俺也不相了,俺不陪你玩了,就是了!”我心想。
“你不进去,你呆这干嘛?今天不是来验对象吗?你看你这孩子。”刘姥姥笑嘻嘻地批评我。
“啊?!”我有点不知所措了,心想哪有这样验对象的呢?
我看了一下母亲的眼,母亲使着眼色让我快进去。我心想“商人重利轻别离,老娘啊,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有钱了?”
我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正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相亲应该是两个人坦诚相见,双方地位应该是平等的,我千里迢迢跑到这个地方来,已属不易,还得去敲人家的门,进人家屋里找人家,给人家送货上门,这算什么事呢?就因为我爹杜一山有钱,我就得低三下四吗?我又没吃杜一山挣得,凭什么啊?
但我还是起身向杜鹃花的闺房走去,我不想让母亲没面子。
我刚走,就听到我娘跟杜一山夫妇聊了起来,大约是些寒暄的话语。
“咚咚咚”我有节奏的敲着门。
“谁?”房间里传出一个哑着嗓子的声音,有点阴森恐怖。
“俺,我,相亲来了。”我说出这话时,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着实感觉自己像个送外卖的。
“进来吧。”
我推门进去,这一进去,出事了。
啊呀,我被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吓了个半死。这哪是个人呢?她的脸简直就是癞蛤蟆皮。我差点吐出来,浑身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冷战。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怪不得找不着对象呢?我想赶紧带上娘闪人。
“你不进去吗?”我我娘看我愣在门头,催促我进去。
“你,你好。”我还是进了蛤蟆女的房间。
“你好。”蛤蟆女回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