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却不等于她能够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世人常说无知者无畏,又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些说法都是很有道理的。
她是任欢的医生,无论她变换怎样的身份、采用怎样的方式接近对方,都带着机心,偏偏对方说破了这一点,于是她解释不了,解释就等于掩饰,首先她自己心里那关就过不去,更何谈去欺瞒过对方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锐利眼神。
事实上,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陈洛尽到了一个主治医生的职责,但也仅此而已,两人之间的关系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客套和公事公办,没有丝毫的进展,陈洛是无奈,任欢是不愿。
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陈洛有时候不免会想,如果不是在这家精神病院相遇,而她也没有主治医生的身份,说不定两个人会成为朋友。
陶倩倩的出现更加证实了陈洛的猜想。
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仔来精神病院探望任欢,有一个很无稽的理由——她的生活太无聊了,所以想体验一下精神病人与众不同的生活,虽然她没可能在精神病院住上一段时间,可她至少认识任欢,而且她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儿,所以她就来了。
很有趣吗?陈洛听到陶倩倩的这个说法时,第一反应是捂了捂额头,有一种晕过去的冲动。
精神病院里的病人诚然会闹出不少笑话,可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带给正常人的感受绝对不能说“有趣”,而是烦躁与抓狂,甚至是致命的危险,正是因为这些精神病患者的存在,严重干扰了正常人的生活,所以他们才会被送进这里呢,换句话说,他们是一群被社会摒弃的人,这里面包含有多少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深刻体会。
而作为这家精神病院的医务工作者之一,陈洛独自承受了多大的工作和精神压力,也只有她自己有数,至少,她在为病患们进行心理辅导的同时,她也在接受着别人的心理辅导,要不然,她的精神也说不定早就崩溃了,这话绝不夸张。
当然,这些隐情她不会同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小姑娘儿说,相反,在领着她去见任欢的一路上,她顺着陶倩倩的愿望说起了一些有趣的笑话。
“倩倩,你看见门口那个蹲着一动不动、穿着一身红衣服、拿着一把红雨伞的老太太没有,你猜她在做什么?”
陶倩倩当然摇头。
“呵呵……她说她是一朵蘑菇,她从进医院的那天起,除了她的房间,她就一直蹲在那里,从来没有变过。”
“咯咯……”陶倩倩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旋即又道,“她好可怜,她的病治不好了吗?”
陈洛答道;“治不好了,她的儿女也没时间照顾她,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不过还好,他们有空的时候,至少会来看看她!”
陶倩倩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那里能够听出陈洛话音里的沉重,她的心神被另外两位病人的谈话吸引了过去。
一个戴着眼睛的男病患正拿着一本书对另一个胖子说道:“你瞧,我的书出版了,你给点意见!”
胖子郑重的接过那本书,翻了翻答道:“不错,不过书里的数字好象太多了点,专业性太强,我看不懂啊。”
这时,陶倩倩忽然发现陈洛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只听她喝道:“喂!你们两个,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不要拿电话本来玩。”
等到陈洛回过头寻找陶倩倩时,发现小姑娘站在原地捶胸顿足的好悬没笑岔气,她也不由得莞尔一笑,上前解释道,“那个戴眼镜的外号叫作家,据说他最大的幻想就是出一本书,可惜壮志未酬,反而被送到这里来了,那个胖子我们叫他奸商,出事儿以前很有钱,不过后来破产了,怎天就嚷嚷着要东山再起……我们这里还有两个元首,一个上帝……”
“哎哟……”陶倩倩越发笑得厉害,“洛姐姐,不要再说了,再说我要断气啦……”
两个人一路停停走走,穿过了好几道铁门,不一会儿来到了任欢的房间。
“哇!”刚一进入房间,陶倩倩就尖叫了起来,自来熟的对任欢喊道:“这些壁画太酷了,欢欢,你太有才了吧,不但会拉二胡,玩打击乐,竟然连油画都会,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啧啧,你当精神病实在太屈才了,这个阴阳脸插翅膀举着杆秤的家伙是谁?”
任欢此时正背对着他们在画风景画,依然是青藏高原,听到陶倩倩大呼小叫的喊声,他手里的画笔顿了一顿,木然的转过头来,那一刹那,眼神凌厉的象刀子,只是当他看清来人是陶倩倩后,脸上罕见闪过了一丝讶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仅有一面之缘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会专门跑到精神病院来看他。
“蛤蟆妹仔,你是来还我三百块钱的吗?我这要债的都不急,你这欠钱的反而急了,你这也太热心了吧。”
“啐!”陶倩倩立马反讥道,“不要叫我蛤蟆妹仔,我叫陶倩倩,老规矩,钱不是问题,不过得看我高不高兴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的老客户哦。”
这两人见面后短短的几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