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涕零地送走杨夫人后,郭夫人便耐心等待郭汜回家,度日如年地等到郭汜回来,尽力压制住怒火,温言软语,从丈夫口里打听到他又是自李大司马府上回来,含泪问:“吃过饭了吗?”
郭汜粗心,不曾观察到老婆脸色的变化,据实回答:“在老李家吃过了。”
夫人又问:“跟谁吃的?”
郭汜感到有些奇怪,说:“这问的,当然是跟老李吃的。”
夫人再问:“他家那个贱人也在吗?”
郭汜大惑不解:“谁?”
“哦,我问的是李大司马夫人也跟你们同桌吃饭?”
“没有,她另外吃。”
“哼哼。”郭夫人从鼻孔里冲出两道气,又从外面深深倒吸了一口气回去,平复了内心的激动,才说:“夫君,你有没有听说过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句话。”
“怎么了?”郭汜喝了口桌上的水,问。
夫人说:“如今你跟李司马两雄并立,古人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夫君难道忘了?”
郭汜豪爽地笑道:“我跟李傕,不分彼此,我不算计他,他也不会算计我。”
郭夫人心中悲催,莫非你们连夫人都不分彼此?他家夫人美貌,你家夫人无论如何比不上,这不明摆着我吃亏吗?口中说:“你这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呢,天下,谁都想要,凭什么他就要跟你分享?李傕生性狡诈,就怕他趁你不防备,在酒菜当中下毒,那时,夫君你不是落得跟樊稠一样的下场?唉,我心里着实不安哪,只怕这一天不太远了。”
郭汜怔怔听老婆说完这一番大道理,若有所思起来,他是个莽夫,但是自从以武力杀进中央以来,不得不学着用大脑思考问题,想了一会儿,只说:“夫人多虑了。”闷闷不乐上床睡了。郭夫人以为他还不信自己的话,决定按照杨彪夫人教给她的计策行事。
第二天一早,郭夫人早起,在外面忙碌了一阵子之后,才回到卧房梳妆,郭汜醒来,听见童子来报,说李府差人送来了早膳。
古人不怕肚子饿,一天只吃两顿饭,一顿早膳一顿晚膳,很少有午餐这一说。既然一天只吃两顿,早餐便不能将就,李府送来的早膳当然不一般,七盆八盏,有鱼有肉,郭汜跟平时一样,等童子将早膳在卧房里摆设停当了,跳下床就要开始享用,不料这一回,被郭夫人给拦下了。
郭夫人说:“我昨晚刚说过的话,你就忘了?”
郭汜不以为然:“夫人说过的话,我怎么能忘了呢?但他家也不是第一次送早膳过来了。”
郭夫人说:“另一回事,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他家送来的饭菜未必有事,现在的未必没事,从今天起,凡是他家送来的东西,都是仔细检查。”
“怎么检查?”
“容易。”郭夫人起身,让仆人牵了条黑狗过来,从各式菜样中都选了一点扔在地上,那条黑狗开心的大嚼起来,但没过一会儿,就口吐白沫,翻白眼死了。
显然菜里有毒,郭汜大怒,“啪”的一掌震翻了整桌菜肴,就想找李傕理论去,被郭夫人给拦住了,因为让丈夫跟李傕闹翻,是杨彪的目的,却不是郭夫人的目的,说:“你找他去?他会承认?”
“连狗一起带去,他敢不认?”
“别说他不认,就算他认了,你能将他怎么着?他控制着天子,官比你大,手下的兵也比你多,你跟他撕破脸,还能活着回来吗?你要是回不来,我怎么办?”
郭汜傻了,问:“那夫人认为该怎么着?”
“忍了,就当没这回事,以后再有让你登门吃饭,无论怎样都不能去。”
“忍了?”老婆的态度让郭汜都觉得奇怪,但是没往别的地方想,以为她担心李傕势大,自己玩不过他,说:“李坏用心不良,今后睡觉都要睁一只眼。”
郭夫人见丈夫相信了,便放下心来,不再提这事。郭汜上朝,忧心忡忡,听别人论朝政也不时走神,都不知道这一大帮子人咕咕哝哝说了些什么。散朝后,郭汜直接要回家,被李傕给叫住了:“老郭,怎么不等我?”
郭汜一见是李傕,作色问:“什么事?”
“昨日不就说好今日下朝后去我家喝酒?”李傕看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身体不适,也没往别处多想。
郭汜想起来了,昨天是有过这样的约定的,但今日不比昨日,他哪里还敢将自己往虎口里塞?推辞说:“我有点不舒服,不去了。”
李傕说:“这哪成,今天喝酒不是光你我两人,不少朝中大臣也被我请到家里。这帮家伙,虽然平时跟我们尿不到一块儿,但是少了他们办事,我们两人还真玩不转这朝廷,最后还得借重这帮人,所以老郭,忍耐忍耐,也替我跟他们攀两句好话。你上朝都来了,还怕喝酒?酒喝着喝着,病不就好了?再说了,我家还有御医。”
好说歹说,郭汜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他看李傕,虽然经过了今早上的毒菜事件,但态度跟平时没什么不同,心里就怀疑是不是冤枉这位老弟兄了,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