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头兴致很好,拉着罗白宿和方氏说个不停,是对罗白宿如今的日子越过越好,发自内心地表示了高兴。只有姚氏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地朝外头望两眼。
罗天都知道姚氏这是在等着罗白翰呢!
等到中午的时候,罗白翰仍是不见人影,姚氏再也忍不住地骂开了:“没良心的狗东西,真是白养了他这么多年,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大年初一的,也不知道来给他的老子娘拜个年。”
姚氏哭得很伤心,显然是被罗白翰伤透了心了。
姚氏骂完罗白翰,又骂罗老头:“就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非要拾掇着让白翰分了出去,现在好了,白翰被那母老虎管得死死的,连自己的老娘都不顾了。这样的儿子我是生出来做什么的哟!”
罗天都看着姚氏那么大把年纪的人,哭得眼泪鼻涕一齐流,十分狼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美人垂泪还能让人有几分怜爱,像姚氏这般的老妇人垂泪,不仅不会让人产生可爱的想法,只会让人敬而远之了。
“奶奶,二叔住在镇上,这个天路不好走,他来得晚些也是正常的。”罗天都难得劝道。她可不想大年初一的,就在姚氏的痛哭流涕兼怒骂中度过,那也太悲惨了。
罗老头听了,冲着姚氏喝了一句:“大过年的你哭什么哭?!一把年纪了,还不如个小孩子明白。”
姚氏只一味责怪罗老头不该让罗白翰分家出去,害得她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几天就被别人拢走了。
罗老头气得额头青筋直冒,若不是碍着罗白宿一家人尚在这里,只怕就要和姚氏吵了起来。
罗白宿坐了半日,颇觉尴尬,便起身道:“爹,娘,家里怕有人来,我们就先回去了。”
村子里还有不少长辈在,照理,罗白宿还要去给人拜年,罗老头也不挽留,只让他们闲了,多过来走动走动。
罗天都出门的时候,分明看到罗老头眼角也红红的,好看的小说:。
唉!这大过年的,都叫什么事啊!罗天都跟着罗白宿和方氏走出院子门后,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一家人情绪都不高,去了村子里几个老长辈家里拜完年后,就回去了。
路上方氏还说:“你奶奶一辈子精明厉害,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样……”她是从今天罗老头和姚氏的遭遇想到了自己和罗白宿往后,她又没生个儿子出来,以后两个丫头出了门子,就剩她和罗白宿在家里,指不定也是一副这么凄凉的晚景。
正月并没有热闹两天,到初六的时候,上京传来皇太后薨的消息。唯一庆幸的,今上虽然至孝,到底没有效法承安帝守国孝三年,仍是按照祖制,下了圣谕,凡京朝官,二十七月不作乐,期年不嫁娶,直省官期年不作乐,百日禁嫁娶,庶民素服二十七日,百日不作乐,一月不嫁娶。
县衙当天就张榜,贴了告示,告诫百姓,国孝期内,民间戏曲及婚嫁丧殡禁用锣鼓等响器。
方氏给一家大小换上了素服,乡里人平日里就穿得素净,这个时候倒是不用慌慌张张重新赶制素服。
因是国孝期间,朝廷又下了谕示,今年的正月过得格外清静,走街窜户舞龙狮的艺人都不曾下乡来讨生意。少了许多的玩乐,大雪封门,家家户户都只能关起门来过年,实在闲得无聊了,就去左邻右舍走动一翻,说说闲话罢了。
仿佛注定了这一年是个不平静的年份,国孝未曾过去,百姓还穿着素服,举国上下还沉浸在皇太后薨逝的悲痛里,就有消息传来,南边不少地方的房屋因大雪积压垮塌,冻死了许多人,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陆陆续续往这边投亲了,等到开春,只怕流民更多。
罗白宿连正月都未曾过完,就被匆匆召回了县里,商量南边遭灾的事。
方氏于是越发勤快地打扫屋顶的积雪,生怕雪积得多了,将自家屋顶也压垮了。
等到正月过完,果然华溪府这边来了许多流民,晋雍县就在华溪府的南边,首当其冲,打南边来的难民一波又一波地往城里挤。流民一多,则容易生乱,那些人失了家园,拖家带口的,为了得一口吃的不至被饿死,小偷小摸还算好的,真饿急了,杀人放火都敢做。
汤县令无法,只得在城外搭了大棚,将流民集中到一起,又张了贴,凡是田地超过二十亩,自家成年人口又不足四人的,每超出六亩,便要领一名流民回去安置,或买或雇工,自行商量。
罗天都家里虽然只有方氏和罗白宿两个成年人,可是田地却有二十多亩,再加上当年方氏娘家为了省田赋,将自家的几十亩田地,也挂在了罗白宿名下,如今算起来,罗白宿家里的田地居然超过四十来亩,他们一家居然要领四个人回来。
罗天都顿时觉得头大了。
她们自家都还没有脱贫呢!县太爷这就开始劫富济贫了。
话虽如此,县里都张了贴,罗白宿又在县衙里当差,方氏就算再不乐意,也只得挑个好日子去县里领人去。
顾伯听说她要去领人回来,就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去的时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