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都往门口一瞧,好几个书生簇拥着一位锦衣丝履的年轻公子进来了。
罗白翰一见来人,态度十分恭敬,忙快步走了过去,躬身请他进了院子。
平日里罗白翰都摆着一副秀才老爷的架子,十分清高,就是见了自己的爹娘,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态度很少这么谦恭。罗天都便猜测这位年轻公子不是姓王就是姓齐,不过想着王公子的出身,她猜姓齐的可能性更大。
果然,等那公子进了低矮的院门,罗白翰便扬声唤着:“爹,娘,齐公子来了。”
罗老头和姚氏闻声而出,看到院子里果然来了五、六个书生模样的人,其中几个去年罗家杀年猪的时候见过,是罗白翰的几个同窗,另一个华服公子却是眼生得很。
罗白翰便为双方做了介绍。
罗老头照例就是“嗯”了一声,然后保持沉默,倒是姚氏对着齐公子看了又看,在得知她就是镇上三大富户之一齐家的大公子时,一双豆大的眼睛里闪动着精明而狡猾的光芒。
她是知道年前那个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的颖儿就是这个齐公子送过来的,虽说最后是那个丫鬟自己跑了,自家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可是于罗白翰的名声到底有损。
姚氏憎恨颖儿,便连做主把颖儿送过来的齐家也怨上了。可是这会儿真见到齐家的大公子,看到人家那穿戴,那打扮,心里的埋怨倒是去了不少,剩下的便是骨子里面对着有钱人的那种带着羡慕的自卑,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怨恨齐家不厚道,送了那么个搅屎棍过来,还差点害得她和罗白翰母子失和;另一方面却又矛盾地打从心底里希望罗白翰和齐公子能交好,希望齐家能提携罗白翰一把。
齐家是从华溪府搬过来的,家境是不用说,齐公子本身又生得风流倜傥,跟罗白翰还是同窗,可见也是个读书人,前途自是好的。
姚氏想到这里,难免想得多些。
要知道她家里还有个未出嫁的闺女呢,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若是能把宁宁嫁到齐家去,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不说,还能带挈罗白翰一把,到时候从手指缝里随便漏出几个钱来,就足够罗白翰读书赶考的钱了,也不用她像现在这样,连一个铜板的花用都要计较着使。
这齐公子是成了亲的,姚氏自然舍不得把罗白宁嫁过去给人做妾,不过齐家家大业大,不可能只有齐大公子一个孩子,倒是可以问问白翰,他家里有几口人,有没有正适龄的小兄弟。
姚氏想得很美好,不免拉着齐公子问东问西,齐公子被她缠得有点不耐烦了,罗白翰便打断老娘的十八问,让她再去收拾一桌酒菜出来款待客人。
因为姚氏是算好了人数的,只开了五桌,也没有预备多的菜,外头席上的菜都被动过了,吃得残七败八的,自然不能再端上来,姚氏便唤了方氏和罗白秋过来重新开火。
罗家摆了五桌酒席,堂屋一桌,院子里四桌。乡下房子盖得都很大方,尤其是堂屋,更是宽敞,罗老头家的堂屋也是如此,摆了一桌酒席,还有大半空间,就是再摆一桌也不显挤。
但是齐公子身份特殊,罗白翰也不好安排他跟一屋子的庄稼汉坐在一起,便借了罗白宿和方氏的屋子,领他们到东屋坐下,单独开了一桌。
方氏知道今日摆酒,早就把屋子收拾好了,炕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铺盖都卷了,搁进里间的屋子里。
罗名都便过来和罗天都两个摆好了桌子,又用干净的抹布将桌面,椅背擦得干干净净,才让罗白翰请客人坐下。
齐公子虽说有些嫌弃屋子简陋,但总比和一堆不认识的庄稼汉坐在外头要强,便率先坐了,望着罗名都和罗天都,笑着对罗白翰道:“这两位就是罗兄的小侄女吧?倒是生得好相貌。”
罗白翰点了点头,答了声“是”,便唤她们俩过来见过客人,罗天都一步一挪十足不情愿地挪过去,给齐公子见了礼。
齐公子见她这副不甘愿的模样,觉得特有意思,便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在她俩面前晃了一晃,逗弄着:“你们俩谁叫我一声叔叔,这银子就给谁。”
罗名都过了年就已经九岁了,已经知晓些事情,看见陌生男子还会脸红,于是死也不肯叫。
罗天都暗里鄙视了齐公子一回,心道,谁稀罕你的银子。又看了那块碎银,少说也有四钱重,想着这姓齐的虽然讨厌,但是还是应该稀罕一下他的银子,到底银子是无辜的,于是便开口甜甜地喊了一句:“叔叔。”
罗名都不赞同地皱起眉,暗地里掐了她手心一把,那可真疼,罗天都呲牙咧嘴了好一会。
齐公子果真把银子递到她手里,拍着她的头道:“去买糖吃吧。”说完还朝罗名都多望了一眼。
罗天都警惕地往罗名都身前一站,不敢相信以齐公子至少二十岁的“高龄”,居然打一个八岁小丫头的主意,这该是有多变态?!
齐公子哈哈大笑,对罗白翰道:“你这小侄女当真有趣。”
罗白翰便咳了一声,朝罗天都道:“小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