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的人了,不说为自己,就是为了子孙,说话行事也该厚道点。
她感叹了一回,看到身边的小长辉,这才想起大年初一到罗家来的目的,忙推了推长辉,道:“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先生拜年,我早上都是怎么教你的。”
小长辉大约是早就被长辉娘教育过了,这个时候哪怕不情愿,也只能磨磨蹭蹭地起身,一边把长辉娘教的几句给长辈拜年时说的吉祥话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
方氏乐呵呵地一把将他按住了,道:“快别起来,就坐在炕上吧,地上凉。”说完又去取了一个红包,递到长辉手里。
长辉娘投桃报李,也给罗名都和罗天都一人塞了一个红包。她还要领着小长辉给别的长辈家拜年,略说了几句话,便牵着长辉回去了。
等人一走,罗天都便拆了手里的红包,将那一文钱投进了存钱罐里,大约是因为存钱罐还比较空的原因,只听到那枚铜钱在罐子里滴溜溜地打了好几个转,最后才停了下来。
方氏给长辉的红包里头也是包的一文钱,长辉娘回礼也是一文钱,可是她家有两个孩子,每人一文就是两文,算起来还是她们家比较赚。罗天都不由在心里感慨,果然是人多好办事,就连过年收压岁钱,家里孩子多的都要比别人家占便宜。
冬日是庄稼最难得的清闲日,罗白宿更是抓紧了这段时间,日夜不离书本,恨不得趁着这段时间多看点书,将以往荒废的十年光阴补回来。
罗天都却觉得真正要念书,还是得找个有学问的先生教才是,有时候先生随口点拨一下,比自己一个人琢磨十天半月还有效果。可是整个秋水镇,就一个学堂,听说以前倒是有个很有学问的先生讲过几年学,罗白宿就是拜在那位先生门下,才一举考中了秀才,只是后来那位先生云游去了,不知所踪,现在教书的先生也只是个考了多年都没有中举的秀才,就学问上已经帮不了罗白宿多少。
县学的条件肯定是好些,可是一来秋水镇离晋雍县不算太近,来回也得四五个时辰,如果罗白宿要上县学,就得住在县里不可,在县里可不比在罗家村,吃住都要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她们家目前的条件来讲,那是肯定供不起的。
她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只得做罢,手边没钱,想再多也没什么用,她还是对罗名都的教育上点心吧,都八岁大的孩子,眼看着就要九岁了,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她教了罗名都今天该认的字,就拿出自制帐本开始记帐。帐本是将废弃的红纸裁成一样大小,然后央着方氏订好后做成的。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家庭每日支出及收入,这样她们家每年支出多少,收入多少,最主要的支出在生活的哪方面一目了然。
方氏看了一眼那帐本,跟鬼画符一样,硬是看不明白。她一直挺奇怪的,要说罗天都挺聪明吧,认字是挺快的,这一点已经由罗白宿证实了,凡是教她认过一遍的字,绝对不会忘,她没事也爱写写算算,只是那写出来的字,跟鸡爪子划拉出来的一般,又是圈又是弯的,看上去倒像是一条条活蹦乱跳的蚯蚓。她自己的字写得丑也就罢了,连罗名都也跟着她学,生生地带坏了一个好苗子。
“你看书是好事,可是对女红什么的也上点心啊,一个姑娘家,拿不动针,捉不住线的,说出去让人笑话。”方氏虽觉得读书识字是好事,可是一个姑娘家的,做好女红,会收拾家务,懂得过日子才是本分,不然真到了婆家,该怎么过?
罗天都便拧起了眉,道:“我在教大姐怎么掌家过日子,不比天天闷在家里做女红强?”
方氏又被气笑了:“掌家过日子,我和你爹如今都在,用得着你操心这日子怎么过吗?再说咱家就四口大活人,你这是教你姐掌谁的家?没事跟着你姐做做女红,绣两块帕子,还能卖两文钱换颗糖吃。”
罗天都便给她算帐:“娘啊,一块帕子算上绢布、彩线、还要算上刺绣的时间,天天盯着那么块小破布看,眼睛都熬坏了,才换一文钱,照我说这才是赔钱的买卖。”
“那你说什么样的才不是赔钱的买卖?”方氏觉得新鲜极了,“像你这样天天在纸上划拉几个圈就算过日子了吗?”
罗天都嘿嘿一笑,呲着一口小嫩牙对着方氏得意地道:“娘,你还真说对了。”说完,不等方氏回答,就把分家后到昨天家里的收入支出,以及一家四口每个月要吃的粮食数目,算得一清二楚,最后连方氏手里还有几文钱她都说得八九不离十。
方氏这才惊住了。
“娘,要像这样的才叫掌家过日子,大姐要是学了这本事,将来到谁家,也能把家掌好,吃喝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