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罗老头回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孩子们一个也不在。
他干了半天的农活,肚子正饿得慌,看见家里冷锅冷灶,一肚子火气,但是他素来不怎么发脾气,只是默不作声舀了半盆水,拿了家里的磨刀石磨锄头,罗白宿看水缸里的水也快见底了,便沉默着拿起扁担和水桶去挑水。
罗老头一把锄头还没有磨利,就听见在灶房准备烧火煮饭的方氏惊叫了一声。
“爹啊,这灶间怎么有血啊?”
罗老头本来在专心磨锄头,儿媳妇这么一叫,手一偏,差点伤到了手。他心里本来就有火,这个时候更是生气,把锄头一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灶屋,果然看到柴火堆和灶屋地上有好大一摊血迹。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好好的家里怎么会有血?”方氏眼皮直跳,心里开始“突突”地跳得厉害。
“别慌!兴许是你娘杀鸡滴的血。”罗老头皱着眉道。
可是两人都知道不年不节的,姚氏不可能这么大方,何况家里就几只老母鸡,一家人都指望着它们下蛋的。
虽然如此,方氏还是跑到院子里,数了数,四只老母鸡都在。
那这滩血是怎么回事?
方氏心里慌得厉害,家里的孩子又一个不在,她实在是怕几个孩子出什么事。
“我去寻你娘,你去问问几个孩子在哪里。”罗老头吩咐着。
方氏定了定神,刚准备出门,就见隔壁长辉的娘冲了进来,一迭声地唤着:“四叔!五嫂,你们可回来啦!快去李郎中那里瞧瞧,小都的眼睛不好了。”
方氏一听孩子出事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的,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怎么不好了?”
“好像是几个孩子闹着玩,不知怎么磕了一下吧。”长辉娘说得有些含糊。
她本来在屋子里煮饭,看到罗名都抱着罗天都一边走一边哭,一身的血,她才一边叫自家男人去地里叫罗老头,自己则忙帮着把人送到了李郎中的家里,没想罗老头他们倒先回来了。
罗老头到底多吃了几年饭,见过的风浪多,这个时候表现得还很冷静。
“你陪着你嫂子,我去看看。”说完抬腿就往外走。
方氏被长辉娘扶了起来,最初的慌乱过后,这个时候也定下了神,知道公爹空着手去了郎中家,便去了自己屋里,打开柜子翻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才想起,她当年陪嫁的几样值钱的物什,这几年孩子生病什么的,早就拿来用了,剩下的一点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给了娘家人。
这个时候,她居然拿不出一样能换钱的东西。
方氏不甘心地继续翻箱倒柜,忽然有样东西从旧衣服里掉了出来。
方氏一看,不由眼睛一亮。
那是块玉佩,拿在手上,温润光滑,色泽饱满,就算她这个没见识的村妇,也觉得肯定是很贵重的东西。
这还是她成亲的时候,罗白宿的爷爷亲手交到她手里的。据说是当年罗白宿的娘走的时候,偷偷塞到孩子的襁褓里的,也算得上是她相公的亲娘唯一的一件信物了。当年老太爷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两口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块玉佩当掉了。
可是现在方氏已经顾不得许多,在她眼里,什么都没有两个孩子重要。
她拿了玉佩,跟着长辉娘就往李郎中家里跑,一路上她的手都在抖。
长辉娘也只宽慰了几句,便不说话了。
她也是做娘的,将心比心,如果自家的孩子出了这事,她肯定不想活了。
罗家村基本都姓罗,村子里的人,牵来扯去,都能攀得上亲戚关系,村子里很少有外姓人。李郎中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在村头开了个草堂,村里人有什么头痛脑热,找他瞧一瞧,开上两副方子就好了,村里人比较信服他。这也是为什么李郎中不姓罗,却还能在罗家村顺利地住下来,而不被村民们排斥的原因。
方氏到草堂的时候,罗白宿也在。他是在挑水的时候知道的,当下把水桶一扔就跑过来了,反而是最早到的。
“他爹,小都呢?小都怎么样?”
罗白宿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里屋的帘子。
李郎中看病的时候,最不喜欢有病人家属在旁边哭啼吵闹,任你是谁,除了病人,其他人都得在外面等着。
方氏没有等到罗白宿的回答,眼睛一扫,看到窝在檐下哭着的罗名都,火气又上来了,对着她劈头就是一巴掌,骂道:
“你干什么去了?不是叫你在家带你妹妹,你就是这么带的?!”
方氏素来严厉,但却很少对孩子动粗,这还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人,力道也大,罗名都半边脸霎时就肿了起来。
罗名都性子也很倔,有点像方氏,这个时候,她并不分辩,方氏打她,她也不躲,站在原地直直地让方氏打。
方氏一边骂一边还要打罗名都,被长辉娘拉住了。
“五嫂,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