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官当即皱眉。小宫婢一步站出來叱喝道:“尔等刁奴。这里哪里有你撒泼耍赖的地方。宫中规矩就是如此。若不想去教坊。那便净了身做内侍好了。”
七郎如今可是段家二房名义上唯一一根独苗。哪里能让他去做内侍。姚氏吓得不轻。只好妥协。眼睁睁地看着七郎他们被一个小内侍领走了。随即。她自己也和杨夫人在内的一群妇人被那个圆脸的女官领去尚食局。而丹菲她们则被另外一个长脸女官领着去尚工局。
母女分别。自然免不了一番啜泣留念。小宫婢站出來叱喝了几声。才赶着女孩们跟上队伍。
丹菲她们随着女官走在宫中的夹道里。皇宫气势恢宏。就连宫道的围墙也格外高大。长长的夹道。只能望见头顶狭长地一道天空。墙外隐约传來卫兵巡逻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丹菲也开始认识到自己的新生活会是如何。皇宫如此之大。而她们这些掖庭宫婢的容身之地。却是只在方寸之间。
到了尚工局。领队的女官就离去了。小宫婢再带着女孩子们去小院里安顿了下來。一人发了两套红褐色的高腰罗裙。一套薄棉被褥。一个木盆和几个碗。这些东西都是半旧。幸而还算洗得干净。只是但散发着一股霉臭。
“今日你们先梳洗一番。换好衣服。各自寻个床铺。内宫禁地。无腰牌不得随意行走。你们更是不能随便出这个院门。你们原都是官家子女。大致的宫规也都该知道。不用我再叮嘱你们谨言慎行。不许争吵闹事了吧。夕食后我会來和你们详细讲解宫规。切不可缺席。”
女孩子们都低头不语。
小宫婢柳眉一竖。尖声道:“都哑巴了吗。”
“是。娘子……”女孩们这才参次不齐地答应道。
“看來还是需要教规矩。”宫婢哼道。“我姓何。你们唤我何女史便是。方才选了你们的的是张执事。还有其他女官。晚些再与你们说。我们尚工局。管缝纫绣染。布帛珠玉。需要你们心细谨慎。机敏灵巧。你们若有女红出众者。要报与我知道。若绣活得了宫中贵人青睐。你们也有出头之日。”
何女史吩咐完就离去了。留下这二十來个女孩子面面相觑。
丹菲不同这些娇生惯养大家闺秀。她反应最快。当即就拉着八娘。招呼着杨家两个娘子。抢先冲进了北面的平房里。挑了靠东边的四个最好的铺位。
其余女孩见丹菲她们行动了。才后知后觉地跟上。赶紧占床铺。好铺位自然人人想要。再是大家闺秀。这当头都免不了争执吵闹。
“被褥抖一抖再铺。”杨三娘指使着妹妹六娘。自己袖手旁观。杨六娘点头称是。十分恭顺。显然两人当初在家中。也是这般相处。
八娘看着直皱眉。方想说两句。丹菲轻轻碰了她一下。低声道。“别管他人家务事。”
段家虽然也嫡庶分明。但是也还沒把庶女当奴婢使唤。不怪八娘看不惯。更何况大家都已经降为宫婢。都是一般低贱。在这里还摆着架子使唤庶妹。未免太矫情了。
丹菲和八娘正在腹诽别人。不想自己却转眼遇到了同样的事。
“让开。都让开。”一个身段窈窕。秀丽却面带傲慢之色的少女带着两个女孩走了过來。一把推开八娘。气势汹汹道:“你们几个。把铺位让出來。”
八娘被推了个趔趄。气呼呼道:“你是谁呀。凭什么要我们让出來。”
领头的少女轻蔑一笑。旁边一个跟班得意道:“这位可是永忠侯的千金女郎。”
杨三娘嗤笑。“永忠侯裴家不是同我们一般被抄。摘了丹书铁券。父子全都掉了脑袋。如今哪里來的永忠侯。不过是个宫婢李氏罢了。摆什么破架子。”
在场的女孩子们的身世说出來。哪个当不是出身高门华族。所以众人一看这裴娘子嚣张。顿时都附和着杨三娘。斥责起來。
“都一般是罪臣之女。有什么高贵的。”
“都沦落到这般境地。还张扬跋扈。不识好歹”
那裴娘子气得满脸通红。大声道:“我家虽然被抄。可我堂姐却是圣上的才人。前几日才诊出怀了身孕。深受皇恩眷宠。”
此话一出。各种指责之声霎时消失。
有亲戚姊妹为宫妃并不特别。但怀了身孕的却有所不同。有身孕。说明正当宠。一荣俱荣。这裴娘子沒准哪日就被堂姐提拔上去。做了她们的上峰。这自然得罪不得。
裴娘子得意洋洋地环视一周。冲丹菲道:“还不快让出來。磨蹭什么。”
八娘还想申辩几句。丹菲一把拉住了她。
教训人容易。以丹菲的本事。几耳光就可把对方打懵。可是她们才刚入宫。就像猎人刚进入一块陌生的山林。连地盘都沒摸熟。贸然闯荡。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等到她摸索清楚了这里的每条路。每棵大树。每一个野兽的巢穴。她才可以放开手脚。去施展本领。去争夺利益。去狩猎。去获取。
裴娘子她们要三个铺位。丹菲和八娘退让。杨六娘也收拾了包裹。随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