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高绝,一步一惊心,草木不遮,猿猴难攀。
此崖壁高约千仞,上不见其顶,一泓瀑布从云霄抛落,水珠如烟雾缭绕,水瀑轰轰砸下,崖壁中游一块象牙般的奇石突兀横出,将滔滔瀑布截成两道,好像一块素布被很突地剪了一刀,从中间给划开了,两道瀑布水流砸下,落在一个水潭中,江水涌动,继而形成一道蜿蜒的河流,弯弯曲曲而下,绕着小福村向下流去。
象牙瀑,是在这小福村的村尾,此地,原先被小福村的村民用来祭神祈雨,现在却是变成了小孩子嬉戏的场所,天气一转热,村里数三四十个小鬼就是一涌而来,将这里闹得热闹无比,象牙瀑,俨然成了这些小鬼头的后花园。
也不知从几时起,这象牙瀑祭神祈雨的用途被废除了。
只有一座破烂的庙宇还被搁在象牙瀑的一侧,挂在庙宇的牌匾字迹早就被磨掉,只剩下斑斑驳驳的几个红点,辨不出其上是什么字,蓬松的茅草顶常年是湿的,象牙瀑卷起的水汽落在上面,长年累月下来让得这庙宇都生出一个难闻的霉味来,里面放置了一尊没有面孔的泥像,东倒西歪,裂缝都是扩张到了泥像的脑袋上,竟是很顽强地没有瘫掉。
是日,六月下旬,天气燥热,烈阳挂在空中,天气热得让村中老狗都是吐着舌头往象牙瀑狠狠地跑去,冒着被一群小鬼丢石子的危险跳进了这方瀑布冲刷而出的河流中,划着狗刨的姿势啪啪地打水,冒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逛荡。
二三十个小鬼赤着身子哒哒哒地跑往瀑布正下方的,一套套褪下的衣服被挂在一旁的枝叶浓密的大树上,好像树长了五花八门的衣服一般,煞是古怪。
扑通扑通,一群小鬼在河中玩得不亦乐乎。
破旧的庙宇内,一声闲散的歌声从里面传出,声音像破锣锅,沙哑得让人的头皮都要发麻,难听得让老狗都不想靠近他去吠。
“疯老道,疯老道。”
四五个小鬼遥遥指着那脑袋靠在庙宇下那将要朽断的粱椽上的邋遢老道,蹦跳着叫着,颇有旋律地将疯老道三个字编成了小曲,时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却不想这小福村,竟来了个小鬼遥指疯老道。
这些小鬼蹦蹦跳跳,逃也似跳进河内,一个下潜,游远了。
说来也怪,这疯老道,大热天也不见他褪下他那件蓝色脏乱的道袍,毒辣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也不见他有半点汗水从他额心渗出。
他手持一个葫芦,席地而卧,脑袋靠在粱椽上,全身邋遢地像一个乞丐,时不时抬起葫芦往嘴里灌一口,真不知道里葫芦面装的是酒还是不远处的象牙瀑打来的湖水。
倒是说来这老道,他半个月前就出现在那近乎朽坏的庙宇内,也不知来此作何,每天就这么卧躺在那根梁柱下,时不时就放声大歌,歌声刺耳难听,让人靠近不得,有村民路过提醒甚至是斥骂,这老道也沉得住气,洒然一笑,纯当做没有听见,依旧随性而歌,半个月来没有间断过,让村民无奈,好在这破庙离村子偏远,半夜时分也打扰不到他们,最后也是随之任之。
只是这难听的歌声,依旧时时响起,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
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惟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
歌声无悲无喜,却有他味自在其中。
一曲歌,仙魔鬼道,纠缠不清。
“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
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醴;束诵袄魔精,斩馘六鬼锋。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声音含糊,如铜铁相绞般难听,传荡在四周,到一定距离,就被象牙瀑的轰鸣声给掩盖了,一群小鬼头就在那一块区域戏耍。
在这疯老道大歌的同时还敢靠近的,也只有一个叫辰心的小鬼,不过这也只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皮肤略有点黑的小鬼,耳朵上也是塞着两团棉花,身着一身麻布制成衣衫,光着胳膊,手还贴着两耳朵,小心翼翼。
在百米外河内小鬼笑声不断的指指点点中,这一米六七高的小鬼挠着一头黑发不紧不慢靠近那破败庙宇百米,突然,不知怎的,他的鼻子狠狠一抽,旋即好似受了什么大刺激,猛得一下干呕,来不及做其他动作,他赶忙一手捏住鼻子,一手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团棉花,扯成两半,塞进了鼻子中,口中还喃喃自语:“差点,差点,居然忘了这破庙的霉味不比那疯老道的嗓门差!”
小鬼辰心近乎夸张得狠狠抽气,塞上了棉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呼吸。
“真不知道那疯老道是怎么活下去的,也怪,这疯老道居然对熏人的霉味没有感觉,且这些天下来,我还从未见他流过汗,莫非他真是神仙妖怪之流?”
辰心摸了下额头,汗是一大把粘在手上,不由道了一声“怪哉”。
象牙瀑下,不少孩童钻出水面,对辰心指指点点,嘻嘻哈哈,辰心也不在意,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