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军的骑兵怀抱着一捆捆的炸药,施展镫里藏身的本领,一边闪避着洋兵的子弹一边策马飞奔,试图炸毁洋兵据守的车站。但是效果显然不佳,战马被炮火炸成了血肉横飞的碎片,看得人惊心动魄。有的战马被剧烈的爆炸吓坏了,不向前跑反而扭头窜回来,一头扎进了义和团和清军的队伍,点燃的炸药将本方的队伍炸的七零八落。只有极少数人冲到了车站附近百米之遥,却被爆豆般的排枪打成了筛子。
真实的战场原来是如此的恐怖,方翔只是站在远处的土山用望远镜观察,看得心惊肉跳。在他身边到处是义和团的团旗,刀枪如林喊声震天,夹杂着一声声犬类被屠杀的惨叫。
“咱都吞了符水刀枪不入,洋毛子是用了妖法,把这狗血泼到他们前面就破了他们的法,鬼杆就不响了!”一个刀条脸的大师兄意气风发的动员着满脸迷茫的拳民。
洋枪叫做鬼杆,洋炮叫鬼铳,火药叫做散烟粉,铁轨叫做铁蜈蚣,火车叫做铁牛···不得不说,义和团创造了许多的新潮流行用语!
“大人,这里危险请大人回大营吧!”站在一旁的马福祥苦苦相劝。
提着大刀手捻胡须做关公状的李存义也劝道:“大人万金之体,不应亲历矢石,若是有个闪失,我等担待不起啊!”
方翔强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惊惧之色,故作平淡的问道:“现在伤亡如何?”
马福祥恨恨的道:“打了半个时辰,马步兵伤亡七十有余,姚分统也受了重伤!娘的,咱就是缺开花大炮,要不然老子早就炸烂了他们的乌龟壳啦!”
连本地甘军的最高指挥官姚旺都伤了,可见仗打的有多惨烈!马福祥是记名总兵,姚旺是实授的汉中镇总兵,正经八百的二品官,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李存义叹口气指着那个死后尸身不倒依然拄着大旗的汉子道:“那个站着死的好汉是郑庄的大师兄郑吉,现在周各庄大师兄李万祥、荣营村大师兄王山都战死了,西马圈村大师兄张廷杰、夏营村大师姐郭风花身负重伤,才不到半个时辰团民就已经死了三百多,受伤的还不算!”
一旁那个正在做战前动员的刀条脸大师兄不满的道:“李老爷子,不懂就别瞎说,那叫死吗?那叫睡了!他们的功夫没练到家,闭不住洋人的鬼杆,这也没啥,我都给施过法啦,三天后准醒!
方翔早就看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不顺眼,别的团头都是大师兄、大师姐带着团民往前冲,虽然做法愚不可及但是却令人心痛不已,这家伙却躲在后面怂恿别人去送死!
“这位师兄一定是法力高强刀枪不入了?”方翔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是当然!咱这金钟护体,嘛鬼杆都打不穿!”刀条脸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来人,给这位大师兄一匹马请他打个头阵!把这黑狗血给大师兄带上,让本钦差开开眼,看大师兄怎么破洋鬼子的妖法!”方翔冷笑道。
大师兄的刀条脸顿时就煞白,正想往人群里躲,几个亲兵用雪亮的马刀将他逼住,不由分说架上马,然后对着马屁股猛抽一鞭。
战马暴叫一声,冲着联军据守的廊坊车站就冲了过去,离车站还有三四十丈远,就看见刀条脸像断了线的风筝从马上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天灵盖被掀飞脑浆涂了满地。黑狗血的罐子摔个稀烂,把刀条脸身边的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不用说,肯定是被子弹打爆了脑袋!
这种聪明过头没了人味儿的家伙,死的再多,方翔也不会有半点的心疼!
不到半个时辰,甘军和义和团已经战死三四百,重伤的更是超过此数,轻伤还不在统计范围,凭借坚固的站台据守,洋兵的伤亡却极为有限,只有五个饿极了逃出来找水找食物的洋兵,被义和团拿住砍成了肉酱,脑袋挂在旗杆上示众。
“仗不能这么打啦!”
看过了义和团和甘军一浪接一浪,看似凶猛却没半点实效的战法之后,方翔果断的制止了这种送死的行为。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平心而论,在廊坊车站,义和团和甘军不算是不英勇,但是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换来的只有遍地的尸骸和重伤员撕心裂肺的惨叫。
义和团是因为笃信刀枪不入,即使中弹倒地都认为只是“睡”了三天后必醒的鬼话,甘军则是因为大部分是亲族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打的都极为英勇,但是这种勇气是不可复制的同时也是极为脆弱的,一旦发现法术不灵,战死的人没有复生,并且没有取胜的希望,这种虚弱的勇气丧失的速度会快的令人无法置信。
再这么打下去,西摩尔联军固然无法进京但是也不会彻底失败,历史将沿着固有的轨道前进···而这是方翔不能容忍的!
“砰砰砰砰”
一阵阵的闷响吓了方翔一跳,他回头看去原来是团民挑了成串的鞭炮在洋油桶里燃放,鞭炮在密闭的铁桶里听起来和机枪的声音极为相似。方翔还以为身后自己被洋兵给抄了后路。
“咱现在缺重火器,也只好用这个助助威啦!”马福祥一脸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