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都市言情>青春志>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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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1 / 2)

临沂火车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站。但它和其他任何一个火车站一样,像一个巨大的贪婪的胃,吞吐着从四面八方奔涌而至的人流。365天,火车从一些知名的或者不知名的城市轰鸣着开进来,有的人下去,有的人上来,然后再轰鸣着开往下一个知名的或者不知名的城市。大部分情况下,它们会像女人的月事一样准时。当然,有时候,它们也会像女人的月事一样提前或者晚点。正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这里每天都上演着一幕幕关于离别的冷色调故事。

天还没有亮,火车站前的小吃摊上,散坐着几个民工模样的男人。一张布满油污的方凳上,破旧的17寸彩电正播放着港版《金瓶梅》里一个香艳的镜头。凳子只有三条腿,随意的垫着几块砖头。手推车上的炭箱里,无力的飘着几个火苗,看样子快要熄灭了。

“摊煎饼,三块一份,加鸡蛋四块,加鸡柳四块五!”这已经是这个矮胖老板半个小时里的第三次吆喝了。没有人应答。这些伪食客是刚刚从站里出来,因为舍不得多花几块钱打车,才坐在这里等待天亮后的首班公交的。显然,他们不会为了老板的几声吆喝就打开自己的腰包。矮胖老板有些不高兴,一张肉脸在15W的灯泡下油光闪闪。

“摊一个煎饼,什么都不加,再来一碗羊肉糁。”说话的是剑鸣,坐在距离最远的一张桌子上。尽管老板的吆喝不是针对他的,他却再不好这么干坐下去了。

如果他不说话,老板都已经把他忘了。别人都有同伴,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T恤,淡蓝色牛仔裤,白底蓝杠运动鞋,典型的学生打扮。现在并不是开学或者放假的时间,不知道他要去往哪里。他似乎对电视机里大胆的镜头不感兴趣,低头抚摸着怀里的吉他。

喷香的糁汤和煎饼果子已经上来了,剑鸣却没有什么食欲,脑袋里一片混乱。要是在以前,他肯定会美美的吃上一顿。他常常为这种叫煎饼的面食打抱不平。他不明白,为何这么美味的食物却只在山东和苏北一带流行。

一阵刺耳的汽笛声过后,一辆软座特快列车到站了,提着大包小包的男男女女从出站口涌出来。矮胖老板把油光光的肉手往围裙上摸了两把,从手推车后面走了出来,“不吃饭的别占位子。”

伪食客们呼啦啦站起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表示,背上蛇皮袋子,寻找下一处免费“硬座”去了。剑鸣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留下一点没动的饭食往售票厅走去了。

已经趴在了售票窗口上,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售票员不耐烦的看着他,“不买票就下一位。”剑鸣立马掏出两张红票,塞进去,脑袋里快速寻找着所有他想去的地方。

“到底去哪?!”售票员的声音已经由不耐烦转为呵斥了,如果再平日,剑鸣一定要给她点教训。但今日,他却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离现在最早发车的火车去哪,我就去哪,坐到终点站。”剑鸣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狠狠地吐出了这句话。

半分钟后,售票员丢出一张车票和几张零钱。剑鸣接过车票一看,L1916,临沂到西安,离发车还有三分钟。他猛的转身,背起吉他跑向了检票口。身后排队购票的其他乘客,不解地看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小伙子。如果苏野在,他一定会怀疑这个背着吉他飞奔的男孩是不是那个当初在百米赛场上屡屡败给自己的周剑鸣。

临发车还有不到半分钟,剑鸣猛地窜上了一节车厢,身后的乘务员随即关闭了车门。在临沂站停留了十分钟后,火车再次奔驰起来了。五一刚过,车厢里的人并不多,不少乘客直接横躺在了座位上。

剑鸣已经一夜没睡了,身子有些乏,脑袋里却乱糟糟的睡不着。离天亮还得两个多钟头,对面座位上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头靠在车窗上,呼吸细密,看来已经睡着了。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土地了,剑鸣那狂躁的心开始慢慢冷静下来。他审视着自己的这次“诀别”,或者逃亡,身心陷入了巨大的矛盾。“这近乎疯狂啊!”他在心里叨念着。负罪感逐渐裹挟了他,大舅和弟弟的面容像挥之不去的幽灵,不断在面前显现。“周剑鸣,你这个自私鬼,你怎么能为了自己那可怜的一点自尊就把大舅和弟弟的苦心弃之不顾呢!”他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

剑鸣至今还记得,在水县中学读书的时候,每天傍晚,大舅都会蹲在村口等着他和弟弟回来。有一次下大雨,他和弟弟留宿在了学校。家里没有电话,没法通知大舅。结果大舅就站在村口一直等到半夜。见有人从河对岸过来,大舅就挨个问有没有看见他的两个外甥。到了下半夜,大舅竟延着兄弟俩上学的路,盘问着到了学校。学校的门房不让大舅进,大舅就一直等到天亮,看见有学生从里面出来,就说,“你们认识不认识奥赛班的周剑鸣和周鹿鸣?我是他舅。”中午吃饭的时候,剑鸣从学校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蹲在校门口浑身湿透了的大舅。

冬天的时候,兄弟俩住校,因为宿舍背阴,洗完的鞋袜没个十天半月干不了。周末回家的时候,大舅就把他和弟弟的鞋子洗了,放在煤球炉子旁边。袜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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