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看窗外的风景人烟,只觉得红尘俗物都诗意。
纳兰珏在她耳边道:“这次回去就一直住着,在娘家过完年,我就来提亲,记得香闺小窗留一条缝,给我这个偷香的汉子。”
孟怀仙哪还不懂他的意思,当即红了脸,将他的嘴挡开了:“那得看小女子心情好不好。”
两人回想起当初的懵懂模样,都有些好笑,特别是孟怀仙那豁出命去的傻气,竟溶在回忆里,变成了最美好的点滴。纳兰珏坏坏地道促狭:“初时,小娘子还挺主动的,装什么矜持,那一夜……”
“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相公你都不记得了。”孟怀仙慌忙截了他的话。
纳兰珏搓了搓手,没再说什么,但色迷迷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孟怀仙的脸红得已经不像话,便赶紧动手将车帘放下来。
路边猝然传来一个哀哀的声音:“少夫人!”听得两人心头一凛。
“外边好似有人叫你。”纳兰珏叩了叩车厢,马车夫立即将车身停稳当了。
孟怀仙整了整被纳兰珏揉皱的秋裳,扶了扶鬓边的发簪,探出头去,却又听耳边一声哀鸣:“纳兰少夫人!”这一声确定是叫她了。
“这不是邝家的……”纳兰珏指了指,孟怀仙才回过头去找对了方向,只见碧灵一身狼狈地奔了过来,一头扑在了车辕上。
“碧灵,你这是怎么了?”孟怀仙被她一脸惨白的模样吓得不轻,可话还没问完,碧灵就像溺水的人儿摸着了岸,一个翻身就滚进了车厢里。撑着身子冲两人一人叩了三个首头,才匀过些气来。
“纳兰公子,少夫人,救,救命!”她眼珠子不定地乱转,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瞧着让人心慌。
“别急,你坐下来慢慢说。”孟怀仙这时已从纳兰珏怀里钻出来,两人并肩坐着,便使得这车厢逼仄不少。碧灵这一跪就没了余地。
碧灵只好寻了两人对面的小榻,满心不安地落坐,她的脸色比初来的时候好看了些,一双手紧紧地捂在肚子上,喘了半天,才道:“邝家,这次进了四个家丁,其中有一个叫邝和生的,他……”
“邝和生?”纳兰珏一听就想起来了,这不正是要强买米汤的春画那个?
“我,我不想见他!”碧灵意识到纳兰珏的存在,这话便不好说出口了。
纳兰珏自己是男人,一看她惊如惶兔的表情也就猜出了八九分,当即拍了后孟怀仙的手背,附耳道:“你们慢慢说,我出去逛逛,半炷香的时间回来。”他说完就跳下了车,才走没几步,就听车厢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心头一紧,又不放心地回头望望,终究是没敢走远。孟怀仙细软的劝慰从车帘后传来,渐渐安抚了碧灵的心绪。
碧灵扯着袖口抹净了眼泪,才将邝和生之前对她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没提上次在瓜地里的那回。
她是真的害怕,今早看兰芝把人领进院子,她便有如被晴天霹雳劈中砸傻了,那人再向自己一笑,她就吓得魂都去了半边,饭汤没灌进去,捂着嘴便吐得昏天黑地,老太太着人再煮,她才得了机会溜去街上。
好不容易去了纳兰府一打听,才知道纳兰公子与少夫人都出了门,权好是这马车走得慢,竟还能让她赶上。
她是邝家的媳妇,如此不贞的事实,自是不敢说出口的,想来想去,便也只得寻着孟怀仙来求救,可是一古脑将事情抖完了,才发现人家根本没有理由搭理自己。她的声音渐渐地弱了,只剩下了无助的抽噎。
孟怀仙沉吟片刻,道:“他既然有胆进邝家做工,定是别有所图,未必会拿你怎么样,你打算在外边躲上一辈子?”
碧灵摇摇头,六神无主:“我也不知道,我不想看见他,一辈子也不想看见……可是我没有娘家,不知要躲去哪里?少夫人,这事儿就是抖露出来,我可只有死路一条了,我死没关系,可这肚里的孩儿……我不想连累孩儿受苦啊……”
孟怀仙想了想:“我就是想帮,也是有心无力,你找错人了。”
碧灵一听,便又掩面哭起来。她年纪还小,身子单薄,又一直倍受折磨,前些时候才刚刚好了些儿,如今又要受这样的折磨。
孟怀仙惦着邝家的各种丑恶嘴脸,一腔怒火又涌了上来。
可是要帮人,却又不能树敌,她的计划那样长远,万不能因这个丫鬟就这么砸了。
“你且回去,我去替你想想办法,记得别跟人说今天见过我。”孟怀仙想起了侗山里的那位,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