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不管是在镇里还是乡里,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孔家就是因为人丁不旺,才让邝家算计了,现在邝家得了孔家的家产,可不能再走这人丁单薄的老路,眼下碧灵有了身孕是件大好事,可落地的娃儿毕竟是个不会咬人的雏儿,邝老太太思量着,将来大姐儿、二姐儿出嫁,芝兰与致梅俩丫头也就当嫁妆随了人,屋里空下来,没个在跟伺候的可不行,所以邝珍珠的提议,便也悄悄入了心坎。
邝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一天抵不得一天,也知道这用奴才的好处,可是花钱买了来,也是要时间训养的。
这几天叫牙婆领了几个小丫头进来瞧了,邝老太太一时却拿不下主意,小丫头们水灵灵的是上好的货色,可价钱却也不菲,先前养好的四个丫头都给了各房的少爷姑娘们,那她一个老太婆哪用得这样奢的人儿?
她想了又想,觉得这钱花了不值得,便寻借口将牙婆打发了。
那牙婆与邝老太太耗了半天,嘴皮子都磨破了,却连一个丫头也没卖出去,不由得憋屈,才出了屋子没多久,就骂骂咧咧地说开了。
“庄稼人的胆,还想过有钱人家的命,命里注定你是享不着好的,拿不出钱便直说了,摆什么脸儿?”她啐了一口,吼着身后跟着那串小丫头脸儿都白了,却还不解气,喘了口气还要想词儿再骂,却见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立在门口,肩上还担着两挑子葫芦瓜。那担瓜的汉子正直沟沟地盯着牙婆身后的小丫头看,一双眼睛直冒绿光,似要将人活活吞下似的。
那牙婆被那目光刺得一个机灵,将小丫头们护在身后绕着道走了,嘴里还嚷嚷着:“都是些什么人哪?进出都是这样的玩意儿!”
汉子没来得及吭声,里间突然走出个面容沉郁的小丫鬟来,看见大门口有人也不搭理,只自顾自地将地上散落的柴禾搬后院去,那汉子瞧她吃力,嘴里唤了声:“小姐姐!”便丢了扁担伸手来帮忙,偏生邝简生从碧灵那儿回来,一抬头就看见院子里杵了个没见过的。
“哎,你,干什么的?这是人家里的地方,是随便可以进来的么?去去去,快出去!”邝简生想着这一屋子都是女人,突然冒个男人出来有碍家声,再看着喜桃闷不吭声的样儿,心里不觉就冒了些火,便又冲着她喊,“你这丫头怎么搞的,外边的人要随随便便放进去?要是贼人怎么办?”
邝老太太在屋里听着喧闹,赶忙唤了芝兰搀着自己跟出来,却见喜桃闷闷地站在院门边,由得邝简生数落,一旁还站了个没见过的汉子,低眉顺目地一动不动。三人脚边放着两挑葫芦瓜,像是那人特地送来的。
“你……就是邝和生?”邝老太太揉揉眼睛,定下神将那汉子打量了一次,似比寻常庄稼人长得精细些,眉目还算端正,脸长,但不大,留着青光胡子,看起来还挺威武的,皮肤黑了些,不过筋肉结实,倒像是个惯使力气的。原来上次邝珍珠遇上的娃儿就是他?
“娘,这人不知是打哪来的,赖在院子里总不走。”邝简生打量邝和生,心里想的却不一样。乡里有句话叫做闷罐子吃腊肉,意思是说,越是不作声的心思就越重,越贪心。邝简生第一声叫得邝和生没回应,便已经下了道防心,说起话自然不如邝老太太客气。
“我,我是来送瓜的,庄上的人说老太太喜欢葫芦瓜,恰好自家地里种多了吃不了,便寻思着送些过来。”邝和生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儿,装着一脸无辜样,却在关键的时候憨憨一笑,“葫芦私不值钱,放在地里也都会烂掉了,所以……”他似看懂了邝简生一脸的不快,说没说完便搁了扁担,预备着转身离开,却被邝老太太唤住。
“和生,你家里没有人了吧?是不是家中困难?都是姓邝的,有些事情,但说无妨,你这一趟一趟的送瓜,却不说明白,我这个老太婆拿了也心里不安稳。可是缺钱用?也许……我们可以帮你呢?”老太太估量着这邝和生是个老实的,又寻思着他有几分劳力,便也起了打起了主意,她放缓了语调,微微叹了口气,又道,“庄子上谁家没有个意外,若是缺钱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邝和生咬了咬厚厚的嘴唇,依旧是怯生生地,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家里爹娘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日子倒也不是过不下,但是娶媳妇的本钱总捞不着,都二十老几了,也没有姑娘肯嫁……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我要再娶不起媳妇,倒不如死了干净,省得爹娘在上面看着生气。”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说了邝老太太心坎上去了,她转脸看看身边那还没开荤的小儿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找媳妇的事,急不来,我这个老太婆虽称不得人面广博,却也还认识些个做媒的,要不,我替你问问?”
邝和生一听,不但不称谢,反倒迎着邝老太太双膝一屈,咚地一下跪倒了:“老夫人明鉴,我邝和生就一个种地的,哪家姑娘还能嫁我,我也想过了,种地种不得出息来,便想由人荐着来镇上打个散工什么的,只可惜,问了几家都不成,这才叨扰到了老夫人……”
老太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