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春从谢蕴那边过来,说是谢姑娘受惊过度,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纳兰珏正握着孟怀仙的手说体己话,陡然接到这消息,两人都吓了一跳。
孟怀仙念着谢蕴是为自己所累,心感愧疚,便要下床去看望,却便纳兰珏拦住。
“自己没好就别乱动,为夫去看看便可。”
孟怀仙沉默了一会,终是点了点头。谢蕴对纳兰珏的心思她看得清楚,这一次虽说是场误会,但两人心中终究是生了嫌隙,她这一去,只怕开解不好,反倒会令积怨更深。
让纳兰珏出面,便好办多了。
纳兰珏看她面色似有不豫,又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过去的事就别去想了,好好睡一觉,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见她仍旧愁郁不解,才得又安慰道,“放心吧,为夫答应你的事情,一会做到的。”
孟怀仙有些怔忡地抬起头,却见他已经起身,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离去。她想叫住他,可看见他那一身崭新的衣袍之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他真的没再穿谢蕴做的衣裳。
心底,不知不觉地沁出了一丝甜蜜。
她靠在枕上,看着窗外微微黄败的树叶,猛然间心中一动。
“雪晴,雪晴……”她撑着疲惫的身子下床。
“少夫人,你怎么自个儿起来了?”雪晴放下手里的东西,匆匆进门,却被孟怀仙握住了双手。
小姑娘的手指有些粗糙,无名指上扣顶针的位置有些泛红。看来这些日子赶制衣物,熬得实在辛苦。
孟怀仙抚着那只手,眼眶竟有些湿润。
“雪晴,能教教我做针线活么?这秋意冷凉,我也想亲自为相公添几件衣裳……”
……
纳兰珏到了谢蕴院里,便听见谢蕴在屋里嘤嘤地哭,小丫鬟水菁将熬好的汤药端出来,又不放心地回望了几眼,再转头就差点跟纳兰珏撞上了。
“公子!”
水菁一惊,差点将汤药泼在他身上。
她惊恐地退了一步,愣愣地不知要怎么好。
纳兰珏先开了口:“谢姑娘怎么样了?几时醒的?”
“刚刚才醒的,这会儿还心神不宁的,又不肯吃药,公子来了就太好了。”水菁脸上掠过一丝惊喜。
纳兰珏却将她手里的东西端过去:“我去看看。”
谢蕴本来是抱着被子哭的,听见纳兰珏进来,一翻身将脸朝向了里边。哭得没有了声音,光是吸溜着鼻涕。
“还会赌气,那就是没事喽。”纳兰珏笑笑,拖着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
谢蕴一把捂住了脖子,瓮声瓮气地道:“这样还没事?你有能耐自己被人这样掐几下试试?”
纳兰珏道:“这不是来看你了么?”
“看看就打住?那个人自己怎的不来?我不过才质问她两句,她就发了疯似地掐我,我能保住这条小命,算是大幸了。”谢蕴翻过身来,擤了一把鼻涕,将弄湿的手帕朝着纳兰珏脸上砸去,“不行,你得让她亲自来道歉!”
纳兰珏避开那坨暗器,看着仪态全失的表妹,暗自叹了口气:“表妹,你这又是何苦来的?怀仙她方才是迷了心智才会误伤于你。你现在这般怒意难平,便是见了她又有何益?难不成还想再吵一架,将这府上闹得沸反盈天?”
“沸反盈天?子珅表哥这词儿用得真好,如今是她先欺负我的,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护着,若不是她丢了我给你做的衣裳,我会那么生气么?”谢蕴气不过,一骨碌爬起来指着纳兰珏的鼻子就要数落,可是这一动作太迅急,脑门一阵阵发晕,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人就掉下床去。
纳兰珏叫了一声:“小心!”伸手接住了她。
她瞪了他一眼,趁势搂住了他的脖子。自己没出声,脸先红了。
纳兰珏有些意外地松手,想要将她推开,她却已经呜咽起来:“表哥,自从你成亲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我走了,你一句话都不说,我回来,也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你一面,我对老太爷好与不好,你都不放在眼里,那个女人究竟哪里好?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你说你娶她是为了冲喜,可是冲喜这事找谁不好,我也成的啊,你找我也成的啊……”
“蕴儿,你下来再说。”纳兰珏的身子有些僵,表情也不自然起来。
“我不放手!我舍得回来就是不放手!你要和我说,你与她只是蓬场作戏!我要你说,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我!”她不依不饶地赖在他怀里大哭起来。她是个世家小姐,父亲又是当朝大学士,只可惜她却是个庶出的。父亲疼她惜她,才会将她寄放在纳兰府上,免受府里的明争暗斗,却不料前年朝廷一场大变,纳兰家什么也没有了。以前,她以为自己高攀不上纳兰珏,所以自小将那份喜欢埋在心底,到现在,她的出身门第已经远远超过了被剥去爵位收走玉牒的纳兰家,可纳兰珏他却莫明其妙娶了别人。
多少年的青梅竹马,多少年的两小无猜,可是却有花无果。要她